“昭昭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特微笑着反手关上宿舍门，隔绝掉门内艾尔伯特滔滔不绝的批判。
黑发少女沉默了一瞬，平静地垂下眼帘。
“啊，”艾特见她不语，语气很明显兴奋了起来，“您是为了我吗？”
“......”
沉默，还是沉默。不是她不想说啊，公羊昭刚刚收回“和艾特分手”这个决心，一时半会也编不出新理由，只能不说话，兼避开艾特的视线——
“宿主，您为什么不说话啊。”
系统弱弱提问。
“别火上浇油了......”公羊昭道，“我又没有什么说谎的经验，编不出来很正常吧！”
“宿主，我有主意！”系统顿时觉得自己的用武之地来了，“想他了，爱他爱到无法自拔；昨天晚上做梦梦见他死了来确定一下......”
“算了，”公羊昭淡定地压下蠢蠢欲动的系统，“用不着你来胡编乱造，闭嘴。”
转动眼珠，她漆黑的眼撞入一汪琥珀似的泉，艾特那因他直面阳光而变得更为明亮的眼，她有预感，这双眼睛，很快就要为了她，成真“泉”了。
“对啊，是为了你。”公羊昭很干脆地点头。
“我原本是想过来和你分手来着。”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
公羊昭眼睁睁见着对面的艾特蓄上泪，泪水顺着面颊向下，留下了一条清晰的泪痕。
他全身上下只有眼皮在动，长而弯曲的睫毛上还挂了小水珠。
“......我知道了，”艾特用湿漉漉的悲伤眼神看着她，“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我有哪里惹您生气了吗？”
“没有。”公羊昭皱眉，她脑子里的系统一直在嗷嗷叫唤，什么他哭得好可怜宿主您罪大恶极，脸在江山在宿主您就放过他吧什么的。
“我说得很清楚吧？”她伸出右手，挑起艾特·比萨的下巴，挪动手指揩去他脸上的泪水。
“是“原本”。”她问，“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没有要和你分手，你该开心点儿。”
大剌剌敞开胸怀的黑发男性抬手覆住她的手。艾特·比萨比她高上许多，骨架更大，也更壮实。
他的手掌自然也要比她的大上许多，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将公羊昭的手包在自己手心。
但他没有。他只是小心翼翼地触碰，明明身量较她高却矮下身子，讨好地仰视她。
“可是您想过。”艾特温声道，“您有过这个想法......就意味着，我有哪里让您不满意了。”
“如果您不告诉我的话，改变您想法的事物一消失，我就要失去您了。”艾特流着眼泪，“我开心不起来啊，昭昭，告诉我吧。”
......真可怜啊。
公羊昭眯起眼。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是被艾特取悦到了。他的哭泣的面容，因害怕而微微战栗的身躯，无一不让她感到舒心。
魅魔属魔族，据说魔族都天性恶劣，喜食人灵魂，好玩弄人心。
如果不是系统，她可能要在艾特的魅魔血统觉醒后，才能知道他是个魔族。
无他，就艾特平时尊敬老师，友爱同学，孝敬养父母那样，他穿上铠甲说自己不是那群讲美德的骑士都没人信吧？
“不是你的问题。”公羊昭轻柔地用另一只手揉捏他的耳垂，“是因为——”
“住嘴！啊啊啊啊！宿主不要！”
系统尖叫，制止她。
“不能说！说了这世界就不用救了，直接毁灭了啊啊啊啊！！”
“.......”她顺滑地改口，紧急把系统的话搬过来一用，微笑道，“没事，脸在江山在，你不用太担心。”
艾特的唇嗫嚅几下，哭得更厉害了，“除了脸呢？其他的呢？我只有脸在吸引您吗？”
公羊昭：“......”
“还有你的胸、腰、屁股。”
她诚实地吐露心声，“够吗？其实还有的。毕竟你长得真的很好看。”
系统：“啊啊啊啊啊您、您！流氓！流氓！”
艾特：“......”
双颊爆红！
他内心的混乱，可以从他通红的耳尖和捧脸的动作窥得。公羊昭怀疑他本就高的体温，此时此刻已经可以煎鸡蛋了。
哎呀，真可怜。
她弯下腰，与艾特平视，疑惑道，“你都穿成这样了，还没习惯吗？”
边说，她边伸手去扯他本就大敞的外袍。
“您——我只是，只是热！很热！”艾特慌张地拍开她的手，拢紧自己的蔽体之物。
“......对不起，”他抹泪，扭头，“我不是故意拍您的手的......”
死咬着嘴不肯说话了。
公羊昭眨眨眼，伸舌润了润唇。她安抚性地摸摸他卷曲的黑发，骨节分明的瓷白手指随心而动，逗弄小狗儿似的碰他。
尽管还在扭头不愿看公羊昭，他却不自知地流露出了依恋的表情。
“好乖好乖......”公羊昭愉悦地说，“来吧，我的好狗狗，你昨天不是说，新的魔法道具已经进入调试阶段了吗？”
“让我看看吧？”
“......”
“怎么了？”公羊昭不明所以，“为什么瞪我？”
“......您昨天晚上分明说的是“我对这种奇技淫巧毫无兴趣”！”艾特控诉道，“毫无兴趣！”
“哦，”公羊昭淡定道，“没事，我现在感兴趣了，带我去看吧。不然......这条走廊上就要来人了。”
“！！！”
艾特惊慌失措地站起，装作无事发生地拍拍袍子的下摆，顺顺自己的头发。只是怎么都不肯松开抓住胸前衣襟的手。
你现在抓有什么用，我都看完了啊，你不还邀请我摸了吗，现在是在欲情故纵吗？
公羊昭默默瞥他，默默收回视线。
不可说，不可说，再说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她看见他打开门，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让她也把手放到门把手上。
白色的魔法阵一闪而过，艾特还在强行抑制住肩膀的抽抽，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她解释。闷头往宿舍内部走。
这也是公羊昭第一回真正进男生宿舍，她以往送艾特都是送到门口就潇洒转身的，艾特的挽留她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里面挺整洁，说实在的，和系统展示给她看的画卷里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
......不想了。再想就又想分手了。
把不好的回忆挥至脑后，顺便装作听不到系统小白球的念叨，公羊昭关上门，跟在艾特的屁股后面走到桌子前。
嗯，屁股挺翘。
艾特的舍友艾尔伯特卷在被子里睡得正香，公羊昭自觉不去看除了艾特展示给她的魔法道具以外的其他东西，耐不住系统在她脑里喋喋不休啊。
“安全......安全......艾特手里的是什么？宿主？！宿主！跳/蛋？！那个又是什么？臂环吗——啊啊啊啊啊宿主，这都是出现在小说里面，他们玩Play的道具啊啊啊啊！”
别说了。
公羊昭叹气，“闭嘴。”
你真的是来让我用爱感化艾特·比萨的吗？你再这样下去，我不和艾特分手都难啊。
系统嘴里的“跳/蛋”她大概知道，是一个储存了十发火焰弹的魔法道具，使用时无需吟唱，直接往敌人面前一砸，就可以了。
臂环则是艾特和他舍友研发的新道具，用途肯定不是用来砸了，估计是他们俩想用来赚那些贵族老爷小姐们的钱的稀罕物。
“......这样，”艾特用两指轻轻扭动了一下那臂环，它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即可分离，露出核心的三块大魔法石。
公羊昭歪歪头，伸出根手指点点它，“送我的吗？”
“您想要吗？”艾特眼巴巴地问，“三发冰弹还是太少了，我担心您不够用。”
真金外壳白银内胆外加三颗大魔法石。她不心动才怪吧！
所以她点头了。
艾特于是将臂环递给她，她拿过，将它套到自己手臂上，尺寸将将合适。它紧密地卡在她的左大臂上，金灿灿的。
公羊昭挑眉，“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艾特略带一丝腼腆地笑。
“......我能把它当镯子用吗？”公羊昭抻抻肩膀，“感觉有点怪。”
“那我改改吧。”艾特将臂环从她的手臂上取下。它刚箍住的地方，袖子皱皱地扭曲着。
公羊昭的袖子被他卷起，手腕被他握住。黑发少女似笑非笑地看他。艾特很正经地端着，只有通红耳尖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