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谁都可以，但你不行。」
郗雾扭头看着靳斯则，他逆着光站在夕阳里。
“你怎么会来？”
郗雾的语气里蕴着一些不可置信，靳斯则从来不知道她会来这里做义工。
靳斯则也很想反问自己，为什么要来？出差的每一天都在想郗雾，恨不得把三天当一天用。殚精竭虑办完了所有的事，等来的却是亲眼见到郗雾和臧芜商的独处。
郗雾的话落在了空气里，半晌无人说话，微妙的寂静。
最后还是臧芜商打破了沉静，“hi，Jinn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装了跟踪器呢。”
“Austin，装跟踪器？你可真会说笑，谁对谁装还不一定呢。” 靳斯则笑了声，眼里淡得就像风景会被风吹走。
“我们…”靳斯则刚伸出手想带郗雾走，臧芜商径直打断了他，“我们接到了院长的电话，来福利院办点私事。”
靳斯则微抬在半空的手尴尬收回，视线移向郗雾，“那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长久的沉默后，郗雾倒是真想到一个。
几人跟随院长重走了一遍福利院，屋顶的修葺和宿舍的翻新是项大工程，院长翻出了盖在文档下的预算清单。
靳斯则翻了几页，指着其中的数字，“之前不是收到一笔款项了？”
“都用完了。”院长简单的概括了下。
他的视线再次移动，手指比对着杂乱无章的账本中应收应付的款项，视线最终落向最后的数字，“之前没有寻找过任何社会捐赠吗？或者参与社会慈善活动及寻求企业一对一的救助吗？”
院长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的干脆利落。
“好，知道了。”
靳斯则经过郗雾身边时两人互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连郗雾都能听出来了，院长只求回报不求付出坐等天上掉馅饼。
靳斯则联系了几个公益组织的朋友说了大致的情况，公益组织愿意与福利院共助义卖，院长有些神情恹恹。
而臧芜商的做法却和靳斯则恰恰相反，听完院长的解释选择直接捐款，这些钱或许对于臧家来看只是少喝几瓶顶级红酒而已。
在郗雾看来两者都没有对错之分，只是靳斯则和臧芜商两者最大的不同，臧芜商会先解决眼前的困难，而靳斯则会把问题看的更长远。
靳斯则以前一直和郗雾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只能要求自己，不要企图把自己的要求强加在别人身上。远水是永远救不了近火的，不能一味坐以待毙要做的是生产源源不断的水。”
两人年纪相仿靳斯则却比自己更成熟，外人只知道靳家的靳斯礼是商业奇才，殊不知弃理从商的靳斯则才是韬光养晦的那个。
福利院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一行四人相伴走到停车场。
郗雾问：“你们怎么走？我开的车只能容纳两人。”
“郗雾，你和靳褚午一辆先回去。” 靳斯则和臧芜商彼此对视了一眼，接道：“我和Austin还有事。”
成年人剩下还未尽的话几乎默认了靳斯则会和臧芜商会同行。
两人目送郗雾上了车，在车身经过两人时郗雾朝窗外瞥了眼靳斯则。
他无声的对她对着口型，“等我。”
SSC Tuatara一脚油门的轰鸣声就像是野兽在咆哮，靳斯则有那么一刻也想像它，最终还是被理智克制了。
灰沉天空压低欲雨，蜻蜓盘旋在半空久飞不停。
臧芜商和靳斯则两人在风雨之前交错身进了劳斯莱斯幻影。
车行驶过半一路寂静无声。
司机抬眼看了后视镜中两人，好奇心驱使试图去分辨两人的关系，只是两人偏过头都看着窗外沉默无言。
直到后来，靳斯则下了车，臧芜商才抬眼细细瞧上了一眼。
不过三十平的店铺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蒸笼里冒着滚滚热气上达金字招牌。
靳斯则穿着高定西装与周围人显得格格不入，背着手错身经过了人群。臧芜商接了个电话，等他挂断电话再次抬眸看向靳斯则时，他正从里面走出来。
他的西装被挤得微褶，原本大背头的额前垂落了几根的发丝稍显随意，手里提了个袋子从人群中逆行。与想象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反倒没有不悦，多了几分臧芜商读不懂的意味深长。
一路的沉默，最终还是靳斯则率先开了口。
他没抬眼，手指敲了敲臧芜商的扶手，“Austin，我该叫你一声Austin还是臧芜商？”
臧芜商颇有兴致的看着他，“那我又该叫你一声Jinn还是靳斯则？”
司机心有余悸的关上了前后排隔断，密闭空间内车厢暖风吹得焦热。
两人各自心里都默认得到了一个答案。
靳斯则斜视前方，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你放弃吧，你不适合郗雾。”
“靳斯则，将来的事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谁都可以爱他，但你不行。” 靳斯则的语调也漫不经心极了。
“那你呢？”臧芜商先抑后扬，“你也不行，你是他哥哥。”一句话像戳中了靳斯则心肺的要害。
车内微妙的寂静短暂停留了几秒。
靳斯则嘴角牵动冷笑了一声，“哥哥又如何？”
臧芜商闻声移眸对上了他漆黑的眸色，靳斯则沉静开口：“臧芜商，那你听清楚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对郗雾不止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郗雾上了车，一直就在思考靳斯则怎么会来？
靳褚午一反常态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与往日嬉闹的性格不符。
他看着腕间的手表出了神。
一小时前。
[初五：小叔，你到哪了？]
[ Jinn：回上海的路上了，怎么了？]
[初五：我在福利院看到有个很帅的哥哥，他和郗雾小姨肩并肩聊了很久。]
[ Jinn：很帅的哥哥？]
[初五：嗯，像小鹿仙君帅到可以原地结婚的那种。]
小鹿仙君是靳褚午最近看的电视剧角色名，是他最近对长得帅的最高定义。
几秒钟后，靳褚午的手表上弹出了靳斯则的视频通话请求。
视频里，靳斯则坐在车后座疲态尽达眼底，对待靳褚午他仍耐心的询问：“郗雾身边有个挺帅的哥哥？”
“嗯呢？” 靳褚午点着头，儿童手表本身镜面是可翻转的，靳初五溜到草丛边镜头对着郗雾，半蹲下的姿势与柯南如出一辙，轻声细语的说道：“小叔，看得见吗？是不是真的很帅？是不是真的很像小鹿仙君。”
儿童手表屏幕不大，但800 万4k像素还是能清晰分辨的出镜头下的人物。
夕阳下，郗雾和臧芜商并肩站在一起逆着光，男生插着兜微微侧目注视着郗雾。臧芜商他不是没有见过，仅这一个画面靳斯则都能想象的出臧芜商看郗雾的眼神，眼里的柔情能销骨。
但靳褚午的重点好像全然搞错了，一直反复在问靳斯则，“这个哥哥是不是真的很帅？和郗雾小姨站在一起真的好配。”
“你觉得真的很配吗？”靳斯则问。
靳褚午不明所以的反问：“他们不配吗？”
靳褚午没有等到小叔的答案，就被径直挂断了手表视频。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是儿童手表上显示了位置共享。
靳褚午坐在副驾驶回想起小叔当时的话，如果他能够再细心一点，一定可以听出靳斯则语气中的不悦。
到了家，靳褚午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在靳斯则面前夹紧尾巴做人。
听见大门开指纹锁的声音，赶紧三步并两步溜回了二楼的房间。
可是小孩子一边害怕一边又有强烈的好奇心。
没有等待几分钟，靳褚午轻轻转动房门的把手，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
靳褚午蹲在二楼横栏的扶手下，一楼的餐桌边放着陈记糖水的袋子，看上去是靳斯则专程买的。
这家店靳褚午是知道的，上次看着电视吵着想吃，听到要排队一小时靳斯则转身就走了。
靳褚午艳羡的目光望去，郗雾正翘着兰花指端着糖水，糖水滚烫像刚出炉似的冒着热气。
“好吃吗？专程去买的。” 靳斯则轻声细语的样子似乎是在哄她开心。
郗雾细细品尝后点了点头，“你要不要尝尝？”她抬起手腕轻吹了一口送到靳斯则的嘴边。
靳斯则压低了她的手，直接抬起了她下巴，吮了口她的唇瓣。
碗隔在了两人中间，就在郗雾错愕之时，靳斯则若无其事地抿唇，回味道:“确实不错。”
他边说边挽起袖口，正慢条斯理的在给郗雾按着腰窝，问：“是这里吗？腰还是很酸吗？”
靳褚午不敢置信的看着，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向前匐匍前进了几步，不小心碰到了吱呀作响的地板，一颗悬着的心跌落到了深谷。
楼下的靳斯则收回手，两人同时抬头望向二楼却看不见任何。
躲在转角处的靳褚午贴着墙壁深深捂住了嘴。
楼下传来靳斯则清冷的声线带着蛊惑，“那个冰块脸哪有我好？”
靳褚午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过场，回想起自己和靳斯则说的，“小叔，这个哥哥好帅和小姨好配啊。”
他抬眼看了眼落日的余晖，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