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各方(1 / 1)

与此同时,盛怀隽也回了京城。

二皇子收到盛怀隽的信,去了他和盛怀隽常见面的一处荒宅。

二皇子:“怀隽,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急?”

盛怀隽:“今日我在京郊大营附近查了一家地下赌坊,去里面赌的除了京师兵还有一些官宦子弟,瞧着那赌坊有些年头了。”

二皇子咬牙切齿:“怪不得上个月京师兵都没能比过鲁营兵,原来心思没用在正事儿上,这些蛀虫!也不知道刘崆这狗东西在干什么!”

京师兵关系着整个京城的安危,统领非皇上的嫡系不能担任。刘崆从皇上是皇子时就站在皇上这边,是皇上最忠诚的臣子。然而,这几年刘崆和太子走得极近,俨然成了太子的人。

盛怀隽用讥讽的语气说道:“刘统领在带着军中的将士们洒扫军营以待太子巡察。”

二皇子冷哼一声,又问:“人呢,你都抓起来了?”

盛怀隽:“已让人送去了刑部,交给了周侍郎。”

刑部的周侍郎向来铁面无私,有时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这案子发生在京城附近,可以送去京城府尹。但因为涉及到营中的士卒,有些有官职在身,亦可送去刑部和大理寺。

二皇子:“做得好。对了,你可知赌坊是何人所开?”

盛怀隽:“约摸有些猜测,但还不能确定。”

二人对视一眼,二皇子说出来两个人心中共同的答案:“有九成的可能是刘崆。”

敢在军营附近开设地下赌坊,除了他还能有谁?刘崆掌管京师兵多年,若是这赌坊是旁人所开,早被他一锅端了。

盛怀隽:“尚无证据。”

二皇子:“主事的人抓到了吗?”

盛怀隽:“抓到了。”

二皇子:“怎么说的?”

盛怀隽:“他什么都没说。此人名叫董大田,是董家村的人,三年前被村里人发现了这间赌坊,于是将人杀了,并且将计就计伪装成自己死了,一直藏在地下。明面上是他的妻子在主事,而他的妻子是姜太傅府上的一个婆子。”

二皇子惊讶地问:“太傅府上的?你确定?”

盛怀隽:“确定。”

二皇子思索许久,道:“绝不可能是太傅所为。”

盛怀隽:“我和殿下想法一致,今日的事情就是太傅府的姑娘向我举报的,那位姑娘还被赌坊的人追杀了,逃到了我家门口。”

二皇子:“这么巧?”

盛怀隽隐去对姜宓的怀疑,道:“我在京郊的宅子和太傅府离得近,她本想回府的,眼见着后面的人快追上来了,提前拐了弯。”

二皇子也没多想:“人没事吧?”

盛怀隽:“没事,已经回府了。”

二皇子:“看来太傅也被蒙在鼓中。”

盛怀隽:“那婆子从前一直在太傅府中做事,从不沾手赌坊的事情,这几年开始接手的。我猜这背后的人是故意的。”

二皇子:“你的意思是刘崆怕事情败露提前拿太傅挡枪?”

盛怀隽:“对,李婆子出现的时间和太子接近刘崆的时间一致。”

二皇子琢磨了一下,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刘崆那东西老奸巨猾,一肚子坏水,定是早就算计好了,太子怕是也不知情。他敢拿太傅挡枪定是觉得太子会弃了太傅而选择他。怀隽,你觉得太子会选谁?”

盛怀隽想也不想,答道:“刘崆。”

二皇子笑了:“和我想的一样。太子若真这样选的话,经过此事他可就彻底失去姜太傅这个左膀右臂了,正好也让那群口口声声说要支持正统的老学究们看清楚他们一直支持的储君的真面目。”

这些年不管太子品行多么恶劣,不管他做多少事,他们始终支持太子,从不站在他这边。他就看这一次这些人是否还坚定的支持太子!

盛怀隽:“我已安排军中的人搜集刘崆开设赌坊的证据。”

二皇子:“做得好!等到太子失去了太傅,再失去刘崆,不知他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盛怀隽:“太子自断两条臂膀,不管在文臣还是武将中的影响力都降低不少。”

二皇子笑了,他转而又提起了别的事情:“对了,今日我打听到一件事,正想和你说呢。”

盛怀隽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前些日子太子和太傅吵架是因为太子想将方俸仪的弟弟安插在东宫采买司,太傅不同意此事,二人起了争执。”

方俸仪的弟弟是个什么人盛怀隽略有耳闻,他着实被太子的安排惊了一下,道:“太子真是昏了头了,什么人都敢用。”

二皇子:“谁说不是呢,我这大哥也是有意思,有些事不用咱们出手他自己就出昏招了。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盛怀隽:“这倒是咱们拉拢姜太傅的好时机。太子为了刘崆让太傅顶罪,而您为姜太傅洗刷冤情,人心都是肉长的,两厢对比太傅心里自然会偏向殿下。文臣中一旦有人支持殿下,您的名声定比现在好不少。”

二皇子:“愿闻其详。”

二人就此事商议了一番,方才散去。

姜宓很快就回到了府中,姜太傅一早就去官署了,并未回来。

甘草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她知道今日定是出了大事,否则四姑娘不会突然回府中。瞧着四姑娘和连翘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去了趟厨房。

约摸过了两刻钟左右,甘草端着两碗面回来了。

姜宓正在纸上梳理思路,突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甘草:“姑娘,连翘姐姐,你们中午还没吃饭吧,我刚刚去厨房做了一碗面,不然你们吃完再忙。”

姑娘回到庄子上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已经在庄子上吃过了,但她偶然听到连翘说姑娘还没吃。

姜宓顿了顿笔,看向甘草。

前世那个她熟悉的甘草似乎一点点回来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笔,笑着道:“也好,我都忘了中午没吃饭了。”

连翘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我也饿了,甘草,你真是太贴心了。”

甘草也是第一次这么主动,紧张地不知所措。姑娘待她好,她也想好好待姑娘。

“我……我手艺一般,你们别嫌弃就好。”

姜宓和连翘净了净手,坐在桌前吃起面来。

吃了一口后,姜宓赞道:“味道不错。”

连翘也点了点头:“确实好吃,比我的手艺好多了。甘草,你太谦虚了。”

甘草被夸得脸色微微泛着红晕。

这边大家其乐融融,另一边却是吵得面红耳赤。

东宫。

姜太傅:“殿下,那个方采买真的不能用。老臣今日刚得到信息,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在村里无恶不作,甚至还祸害过未出阁的小姑娘。”

太子:“太傅!孤已经说过了他救过孤,孤要报答他!孤要是对救命恩人不尽心,旁人会说孤薄情寡义。”

姜太傅:“您可以给他些银钱,亦或者赏一些田产,万万不可将此人留在身边啊,他会给您带来大麻烦的!”

太子:“太傅,你僭越了!”

姜太傅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渐渐地又转变成失望,颤巍巍跪在了地上。

“殿下,不管您怎么想,老臣决不允许这样的人留在您的身边。您若是执意要留,此事我定会告知陛下。”

太子气得咬牙切齿:“太傅!你是不是见不得孤好?你究竟是站在孤这边还是站在老二那边?”

姜太傅:“老臣正是因为关心殿下才不能让这种无德无才得小人留在殿下身边,殿下,您就听老臣一句劝吧。”

太子气得在殿内走来走去,他来到姜太傅面前,弯下身子,道:“你是不是觉得孤不会拿你怎样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姜太傅抓住太子的胳膊,眼眶湿润:“殿下!您醒醒吧,这样的人不仅不会给您带来任何的助益,还会毁了您!”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了。上一个他没能阻止,这一个他拼死都得阻止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国储君被一群小人毁了。

太子抿了抿唇,黑着脸不说话。

姜太傅跪在地上磕头:“殿——下——!”

太子深深呼出来一口气,闭着眼道:“送太傅。”

姜太傅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小太监站在他面前,另有两个小太监将他扶了起来。他甩开了几个小太监,满脸失望地离开了东宫。

东宫的一个小太监见太子脸色难看,凑过去说道:“殿下,姜太傅也太不识趣了,日日过来训斥殿下,殿下不如将这个老头子好好收拾一顿。”

闻言,太子睁开双眼,眼底满是阴鸷。他侧头看向说话的小太监,抽出一旁的剑,抹了小太监的脖子。

小太监双手捂着脖子,眼底满是震惊,直到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死的。

立时就有人上来将小太监的尸体拖下去,地上的血渍也很快被擦干净。

太子拿起来一块布擦了擦剑上的血渍,缓缓说道:“孤的老师也是你能说的?”

帘子后,一个身形丰腴面容娇俏的女子一直窥视着殿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停了片刻,直到太子收起了剑,这才掀开帘子出去了。

她来到了太子身边,福了福身:“殿下。”

太子抬眼,看到来人,眼底的冰冷瞬间融化,多了几分温柔,抬手将人揽入怀中。

“阿乔。”

方俸仪顺势坐在太子腿上,道:“听说殿下又因为奴家的兄弟跟太傅吵架了?”

太子神色微僵,没有说话。

方俸仪:“太傅是殿下最尊重的老师,奴家不想看殿下因为此事为难,您就让我阿弟回村里去吧。您再赏他两亩薄田,让他做个田舍翁。”

听到这番话,太子心情舒畅了不少。

“还是你最懂事。太傅年纪大了,思想陈旧不懂变通。他总认为只有书读得好的人做事能力才强,不读书的人就没有能力。不过,孤也不得不考虑他的想法。这采买的职位怕是不成了。”

虽然经过刚刚的事早有预料,方俸仪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经过刚刚那个小太监的事情,她深知此事没了转圜的余地。若是想以后得到更多的利益,她不能流露出来一丝不满。

“没关系,奴家都能理解。奴家什么都不想要,只要殿下心里还有奴家就行。”

太子亲了亲方俸仪:“在孤心里自然是你最重要。不过,孤也不会让你兄弟回村里去,东宫不是只有这一个职位,另赏他一个便是。”

方俸仪:“奴家替兄弟谢过殿下。”

太子神色变得暧昧:“如何谢?”

方俸仪手指在太子胸前画圈:“您说怎么谢就怎么谢。”

……

苏云儿得知东宫采买的人换了之后嘴角微勾。

原本太子想悄悄将方俸仪的弟弟安插在采买的位置上,此事被她发现了,于是她将这件事提前告知了姜太傅。姜太傅闹了一段时日,果然此事黄了。

她不过是将调查来的信息透露给姜太傅的人,姜太傅就能将原本属于方俸仪的兄弟的职位撸了下来。如今京城人人都说太子不尊重姜太傅,说他和姜太傅之间生了嫌隙。看来传言有误,姜太傅对太子而言委实重要。

想必方俸仪要恨死姜太傅了,以后少不了在太子身边吹枕边风。

一山不容二虎。在文官里,太子有她父亲这个支持者就够了。若多了个姜太傅,太子如何能完全信任父亲?

姜太傅还不知太子已经决定不用方俸仪的弟弟了,回府时满脸颓丧。

姜宓早已派人盯着祖父,得到祖父回来的信息,立即去了书房。

姜太傅刚和太子吵完,情绪很差,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

看着祖父的样子,姜宓皱了皱眉,难道祖父已经知道了?

姜太傅:“是四丫头啊,你这么快就从庄子上回来了?花圃里的花长得可还好?”

姜宓:“花我已经整理过了,花圃也翻新了。”

姜太傅:“哦,那就好。”

姜宓:“祖父,您是不是已经得到消息了?”

姜太傅一怔,问:“什么消息?”

姜宓:“咱们家的一个婆子在京郊大营附近私设赌坊。”

听到这个消息,饶是姜太傅为官数十载,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还是被惊到了。他站了起来,声音也比平时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姜宓看着祖父的神色不太对,吓到了,想要上前扶祖父。

姜太傅抬手制止了她,沉声道:“你仔细说与我听。”

姜宓:“事情是这样的……”

听着孙女说的事情,姜太傅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上前仔细看了看孙女,问:“你没事吧?”

姜宓摇了摇头:“孙女没事,幸好逃到了平北侯世子家门口,不然今日怕是见不着祖父了。”

姜太傅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姜宓:“祖父,这绝对不是小事,咱们得早做准备。她不过是一个婆子,哪有能力和那个胆子开设赌坊?这背后一定有人。可她名义上是咱们府的婆子,咱们怕是要跟着遭殃。”

姜太傅发现孙女的见识不一般,他深深地看了孙女一眼,问:“既然那婆子是咱们府上的,你为何深信此事不是我所为?”

姜宓:“祖父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姜太傅:“万一咱们府上其他人做的呢?”

姜宓:“绝无可能,祖父治家极严,咱们家里人不可能做此事,更何况也没有这个能力。”

姜太傅点了点头。孙女不光见识不凡,而且性子也好,并未因为当年儿子将她撵到族里去而记恨府中的人。

“那婆子如今在何处?”

姜宓:“此刻估计已经被世子带去了刑部。不过,孙女将庄子上跟李婆子做内应的人带回来了,此人名叫阿河,现在正在外院中,关于李婆子的事情祖父可以问问他。”

姜太傅赞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切记此事不要跟任何人讲。”

姜宓:“好,孙女记住了。”

姜宓将此事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祖父虽然手中没有实权,但他是太子的老师,有太子做靠山,如今外头虽然在说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有些不睦,但还不似前世那般糟糕,想必太子一定会帮祖父的。

她只希望前世的悲剧不要再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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