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暴雨过后，天空放晴。
安和村的村民们一觉醒来发现，村里不仅有络绎不绝的外来车辆、穿着制服的警察挨家挨户上门询问，更有一些熟面孔一夜之间消失了。
“听说是后山被冲出了古墓，席立强他们伙同盗墓贼进山，结果啊黑吃黑，全被杀了！”
“山里有墓的事情我听说了，不过这后面死人的消息你哪来的，可别乱说啊。”
“诶诶诶，你们怎么知道山里有墓，我不过是一天没回来，怎么跟跳了几十集电视剧一样呢！”
“你回来时瞧见路边那辆灰色的中巴车没有，那是考古队的车，他们还雇了人在山脚下挖临时营地呢！”
姜岁晏咬着油饼路过时，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的村民，叫住了她这个生面孔。
“哎小姑娘，你是云华大学考古系的学生吧？”
姜岁晏站住脚，她咽下口中的食物，看向村民：“有事吗？”
叫住她的村民默认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试图从她这里打探消息。
“你们城里的大学生就是厉害啊，能分辨各朝各代的物件。能告诉叔，那里头是谁的墓吗？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旁边的人也在起哄，想要姜岁晏多说一点，但可惜她也不知道。
姜岁晏摇头：“我也不知道，叔，你们等后续的电视报道吧。”
“哟，这么说，还会有电视台来采访啊！”
姜岁晏把村民们的声音远远抛到了脑后，继续观察这个村子。
把在意的地方都走了一圈后，姜岁晏去了已经拉起封锁线的考古队营地。
看到她来，正在和人说话的范明宇立即朝她打了招呼。
“姜老板你来了，这是我们兰溪省管理分局的局长何香霆，这位是云华大学考古系教授沈兰心。”
何香霆和姜岁晏一早认识，双方点了下头就当做打招呼了，一旁的沈兰心对姜岁晏充满好奇和疑惑。
——老板……这不会是借着特殊部门，来走后门购买文物吧？？？
不、她觉得这位何局长不像是尸餐素位的人。
沈兰心主动伸出手：“姜老板您好，不知您是……？”
“姜老板是我们管理局的特聘外援。”何香霆解释道，“我们对于古墓有许多疑惑想要请教沈教授。”
闻言，沈兰心放下心来，表情严肃地点头：“我会尽量帮助各位的。”
***
几个小时前还冷冷清清的古墓里，此时随处可见拿着工具作业的考古人员。
因为有着明确的目的，众人径直去了发现棺椁的神殿。
“从地宫外层的青铜器，还有其他三个墓室的陪葬品来看，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原本是一个商代墓，后来有人发现了这里，出于某种原因决定鸠占鹊巢，于是把其中的主墓室改建成自己的冥殿，才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神殿。”
尽管早有猜测，姜岁晏三人还是听得眉头紧拧。
——直接把人家的陵寝棺木改成自己的，别说古人了，就连思维更加开放的现代人都觉得这种事情荒谬又缺德。
“根据这座冥殿的建筑形制，我们初步判断可能是改建于明代，墓主人或许为求死后成仙。”
“历史上，为求长生或者死后成仙的人很多，只是以山为藏的陵墓其实是很少见的，因为修建这种地宫需要非常大的人力物力，所以这种陵墓无一不是帝王陵寝。”
说着，沈兰心面露不解，她似乎是在向众人解释，又像疑惑的喃喃自语。
“不管是外头的商墓也好，还是这座冥殿，我认为它们的主人都是女性。但你们应该也知道，商和明在这两个时期是没有过女帝的，所以我一时也想不到这里的两任墓主人会是谁。”
“外头的壁画呢？”姜岁晏问，“那是商代的吗？”
“根据初步的观察，我认为不是。”沈兰心说，“第一，冥殿是后建的，建造时要开启墓室供人行走，空气流动后，壁画肯定会氧化，不会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第二，图上士兵的盔甲不符合商代特征。所以，很可能是第二任墓主人重新让人绘制的。”
“不过这些现在都是推测，等检测报告出来后，我会把所有资料重新整理一遍发给管理局。”
又聊了一些关于古墓的猜测后，何香霆让沈兰心先去忙，她们自己在这里面看看。
沈兰心走后，何香霆和姜岁晏站到那六具空棺前。
“现在有几点是可以确定。第一，有人事先在安和村周围布下了阵法，分散了能量波动，干扰了九州天枢仪的观测。”
“第二，法医在四具尸体上都发现了额外的伤口，应该是布阵之人特地打晕了席立强等人，把他们丢在这里喂僵尸的。那些人的消息如此灵通，我们怀疑就是安和村或者附近村子的人。”
“第三，昨晚搜查时，在吕雯晕倒的附近找到了一件破损的袍子，现在可以确定白棺里的僵尸全部伏诛。只是这主棺……姜老板觉得主棺里会是什么？”
姜岁晏用手指轻轻拂过那具奢华的青铜棺，感受阴冷的寒气钻入皮肤。
她不答反问：“何局长知道当年赵成子太阴炼形的故事吗？”
何香霆闻思索了一会儿，有些惊讶：“你是说，这个墓主人可能在仿照赵成子太阴炼形的故事？”
太阴炼形，是借助太阴之气重新炼化神形，从而尸解升仙的一种道术。
在普罗大众的眼里，这是以前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可姜岁晏她们都知道是真的。
赵成子是道教上清派开山祖师魏华存的徒弟。据记载，她得师父授道书一部，苦读之下，成功通悟太阴炼形。
在尸解过程中，她的尸体被一名在山中迷路的旅人发现，那旅人从尸体的内脏里摸走了五枚晶莹耀目的白色石子。
后来，赵成子尸解成功，这五枚白色石头变成了五个老头，偷拿石头的旅人遭受因果，他及其全家，全部暴毙。*
何香霆：“可太阴炼形的过程与僵尸是完全两回事，并且据我所知，在赵成子之后此术便以失传。而且，外头的那幅壁画看起来和太阴炼形完全无关。姜老板，这个猜测……是否有些牵强了？”
“是很牵强。”姜岁晏点头，“只不过，白石棺、五个老头僵尸，和或许存在的求道成仙的目的，这些元素组合之下，我只能想到这个。昨晚那些僵尸的身上或许有些线索也说不定，只是我当时没有想太多。”
姜岁晏自己也认为很牵强的话，何香霆反倒又觉得事情很可能真的如她所想。
因为太阴炼形早已失传，现在就连上清派自己都说不清四六，那其他只耳闻过故事的人，其实是很可能根据传闻，再把一些类似的道术糅杂在一起，然后在无意间弄出什么邪术。
“姜老板不必挂怀。事出紧急，谁也不知道墓里会这么奇怪。要不是你的提醒，等管理局发现这里的异样，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管理局持有的九州天枢仪，是可以监测全国范围内的异常能量没错。
只是九州天枢仪的阵眼有限，越是远离阵眼的地方，精度越低，且昨晚更是有人故意在这里布下阵法，导致天枢仪甚至没有生成任何可疑警报。
现在想起这一点，何香霆仍旧后怕不已。
如果真让那些人的计谋得逞，等管理局发现异常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或许是一整个村子的死人和僵尸。
再者，对方这么及时，且有目的地带走了主棺里的东西。无疑，那些人必定是和第二任墓主人有关系，甚至有可能是墓主人的后代。
最坏的结果，背后的人或许是白巡残党。
偏偏在这种时候出事……
何香霆因脑中纷乱的思绪目露忧色。
最后，她看着空荡荡的青铜棺叹息一声：“我们暂时没在安和村中发现什么异样，现在只能一边扩大搜查范围，一边等席立强等人头七时再试着招魂了。”
棺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现在或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些带走尸体的人想做什么。不尽快找出来的话，会有大麻烦。
***
调查墓主人和杀人盗尸者身份的事情，不在姜岁晏的工作范围内。
她驱车回家补了一觉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两点。
小咪就躺在枕边，柔软的肚皮缓慢而又有规律地起伏着。姜岁晏一个没忍住，扑上去埋脸。
“世界破破烂烂，小猫缝缝补补！”
“喵！”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小咪吓了一跳，如果它能说话的话，大概能听到它说：老子不想补！
在小动物温暖的皮毛里醒了神，姜岁晏爬起来洗了把脸，然后踩着人字拖，懒懒散散地下楼。小咪翘着尾巴跟在她后面。
在神龛前给爷爷和师父上过香，姜岁晏去到车库，打开后备箱。
她仔细检查了昨晚带出去的小纸人，确认里面的骨架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坏后，就把它拎到后院去晒太阳。
——等干了之后重新做层纸皮，又是一条好汉。
做完这一切，姜岁晏给小咪添了粮，然后开车去镇上嗦粉，开店干活。
……
刚刚将纸人的龙骨修整完毕，藏蓝色的门帘被人从外头掀开，是来叫姜岁晏吃晚饭的纪明禹。
“就算家里也开了空调，但还是你这里更舒服啊。这就是大自然的威力吗？”
站在门口的青年一手扶着帘子，一手端着盘香喷喷的烧烤，完全不知道有两只鬼，正一左一右地挤在他身旁，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中的烧烤咬手指。
姜岁晏放下手中的龙骨起身：“要借你一个回去当空调用吗？请他们吃烧烤就行。”
纸扎铺里的这两只鬼，一男一女，男的穿着旧时长袍，女的身着lolita小洋裙。
看起来出自两个时代的鬼，都是姜岁晏爷爷在世时住进纸扎铺来的，男的叫李生，女的叫阿善。因为心有牵挂，可一时半会儿又达成不了，作为留在人世的交换也是制约，便留在这里看店。
姜岁晏对他们并无太多限制，但一般情况下的活动范围也仅限周边一百米。所以，二鬼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待在纸人里发呆、睡觉，或者藏到工作室里来打游戏。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出去放风的机会，两鬼立即眼睛发光地看向纪明禹。
看不见异常的纪明禹明显感觉到背脊一寒，他望着姜岁晏非常诚恳地说：“请吃烧烤没问题，跟我回家还是不用了。路远，别累着了。”
就算知道这些鬼肯定不会伤害他，那也不代表，他敢在晏晏不在的时候单独和它们相处啊！！！
这是只有纪雅雯那个缺心眼，才能做到的事情！
***
纪明禹熟练地在店门口架起小桌板后，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让再多烤一些烧烤。
两个人坐在店门口吹着晚风，就着车流马龙的夜景吃烧烤，路过的熟人要是手中提了些吃食类的东西，还会热情地打开袋子让两人拿点。
“这可真是只有跟着你才有的待遇。”纪明禹咬着刚刚白嫖到的冰淇淋，一脸感慨地说。
姜岁晏不紧不慢地点头：“毕竟我这么讨人喜欢。”
姜岁晏的长相在长辈们眼里十分乖巧。再加上，镇上的一些熟人们承过姜爷爷的情。现在继承到姜岁晏手中的不止纸扎铺、那不为大众所知的本事，还有情分。
种种原因之下，熟人们都对姜岁晏挺好的。
纪明禹心知肚明，但由于双方太熟悉了，他听到这句大实话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两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纪明禹不仅回去拿来了新的烧烤，还带了两瓶啤酒。
他站在门口看着姜岁晏把烧烤和啤酒放到店里的供桌上，点上香。
青烟袅袅间，纪明禹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等眨了下眼睛后，又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烟雾形成的错觉吧。纪明禹想。晏晏说了他没这方面的天赋，没有特意开眼或者被诅咒的话，是看不到异常之物的。
***
姜岁晏和纪明禹在惬意的享受烧烤时，望泽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特殊病房里，正在进行一场问话。
“你们当时除了僵尸外，还发现其他什么异常吗？”
被问话的女人面色苍白如纸，脖颈贴着一块纱布，额头、右臂、左手手掌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她正是望泽市管理科，今日凌晨赶往安和村执行任务的唯一幸存者，吕雯。
吕雯沉默了十来秒，缓缓摇头：“当时的雨太大了，我们几乎全靠探测仪的指引行动。”
“所以，你们在中途并没有发现除自己小队以外的人？”
“没有，至少我和小方没有。我这组循着罗盘赶过去的全程，只发现了一具僵尸。”
“那请你简要说明一下，你们抵达安和村后的所有情况。”
吕雯似乎是在整理措辞，过了两三秒才开口：“我们的车进入安和村大约四五百米后，探测仪出现异常能量反馈。追寻的后半程，发现道路无法供车辆继续行驶，且探测仪上出现复数反应，于是我便下达了兵分两路的指令，全员带好装备弃车——”
今日凌晨。
当轰隆的雷声响彻天际时，停在路边的七座商务车打开了车门，五人鱼贯而下。
“我和小方去西北方向，你们继续朝前，今晚环境恶劣，注意警惕，有问题及时通知我。”
闻言，有组员拍着胸脯自信道：“放心吧老大，我们今晚连桃木剑和鸡血绳都带了，从来就没有这么装备齐全过。”
另一人立即吐槽：“你说这种话，我怎么老觉得是在立那什么……f、flag呢？”
吕雯见争辩欲起，赶紧制止：“好了，都少说两句，见机行事。”
“是！”
双方各自跟随手里的探测仪离开。
冒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时，入职管理科还未满一年的小方按捺不住地问道：“老大，既然是玄字丁级的「灵」，天枢仪为什么会观测不出来啊？”
“这种情况的确少见，不过我们市本就离天枢仪的阵眼较远，安和村又更加偏僻，观测精度不够吧。”
得到科长的回答，小方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有注意到，昏暗的雨夜中，自家科长那张笼罩在雨衣之中的脸，神色凝重。
不多时，小方手中的探测仪闪烁起黄光。这代表他们已经离异常体很近了。
吕雯朝小方打了个手势，小方立即收起探测仪，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放轻手脚，屏息凝神地跟在吕雯身后。
两人绕开一间倒塌了一半的黄泥屋，看到一抹瘦小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雨幕中。
出现在雨夜荒野的怪异人影，必然不会是什么正常东西。
可吕雯总觉得不远处的目标有些奇怪。她示意小方拿出探测仪，确认对方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道瘦长的闪电划破夜空，将世界点亮。
在这短暂得不过一秒的时间内，吕雯看清了那人铁青干瘪的四肢，以及他僵硬伸直的手臂。
女人的瞳孔在世界重回黑暗的刹那，赫然扩张。
——那是什么……僵尸？！
“老大，它就是异常体。”愣头青小方只顾着说明情况，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口中所谓的异常体，竟然反常的存在影子。
经验丰富的吕雯，在小方出声时就知道事情要坏。
果不其然，小方话音未落，前方的目标就已经发现了他们。一张干尸一样的脸看了过来，朝他们露出了狭长的獠牙。
吕雯当即从袖中抽出一把长三十三公分，宽两公分的金色法尺，往前扑去。
“小方，通知宝山和科里，是僵尸！”
“锵——”
尖利的黑色指甲划过法尺，竟然带起金铁相撞之声！
紧接着，法尺上金光一现，在昏暗的雨幕中划出一道弧线，斩向僵尸的手腕。
吕雯没有亲眼见过僵尸，年轻时读过的相关知识，也不知道沉到脑海中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可经验和常识都在告诉她，对方的指甲和獠牙肯定不是用来装饰的。
既然如此，拔牙有些困难，那就先把对方的爪子砍了！
吕雯打算的很好，动作也足够迅捷利落。可有一个地方出错了——她的法尺非但没能斩断僵尸的双手，那重重的一击，反而将她自己震得掌心发麻。
为什么？！
僵尸也属于阴煞之物，这种东西，就算是钝物的法器，对它们来说也足够锋利才对。
意外分散了吕雯些许的心神。僵尸在此时像道骤然劈下的斧子一样，伸着手臂，倾身咬向近在咫尺的猎物。
吕雯迅速凝神，握紧法尺重重地压下僵尸手臂，偏头避让对方的獠牙。
咬空的僵尸怎能甘心，它扭着脑袋，不顾正在灼伤双臂的法尺，对准吕雯的脖颈部位锲而不舍地接连啃咬。
吕雯虽用法尺招架住了僵尸，让它伤不到自己，可也被对方的巨力压得直不起身。
人类的身体一旦无法调整到合适的姿势，就没有办法给出有利的反击，甚至连无伤撤退都很难做到。
眼看着僵尸的獠牙越咬越近，终于向同伴说明完情况的小方，提着自己的桃木剑冲了过来。
僵尸和吕雯隔得太近，再加之看过的丧尸片里，这种“活尸”的弱点都在脑袋，所以小方也下意识选择了砍头。
桃木剑重重地劈中了僵尸头发稀疏的脑袋，可飞出去的不是僵尸的脑袋，而是桃木剑。
传说中的怪物、心中无所不能的科长在此时没有还手之力，再加上大雨。
心神不宁的小方，就这样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没能在巨大的反震中握紧手中的桃木剑。
察觉到桃木剑脱手的一刹那，小方白了脸。
但好在，他的这一击激怒了僵尸，吕雯抓住这一两秒的停滞，错步拧身，一招铁山靠撞开僵尸。
僵尸被撞得往后蹦跳了两步，立足未稳，它便一个蹬跃再次扑杀而来。
这次的目标是看起来就弱势一些的小方。
眼疾手快的吕雯一把抓住小方的衣领，把他甩开，主动迎向僵尸。
“用鸡血绳捆它！”
得到指令的小方，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即从雨衣下摸出鸡血绳。
可展开手中的绳索后，小方犯了难。
他们平时对付异常体用得最多的符篆，其次是桃木剑等各类法器，像鸡血绳这种大多数都是用来进行封印物品的，所以一般备得较短，且不知道要怎么用来打架。
眼下情况危急，小方只能一边心里唾骂自己，一边硬着头皮朝和僵尸缠斗在一起的吕雯大喊：“老大，怎么捆啊？！”
吕雯气得眉毛直跳——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地给他来一场应急训练！
“捆脚、套脖子、缠腰、缠手臂！干什么都行！”
小方估算了一下敌我双方的战力，觉得最稳妥的办法是捆脚。
——捆住之后，只要一拉绳子，就能让僵尸失去重心……对了！还有符！
虽然大雨一冲就会失效，但零点几秒的时间应该还是能争取到的吧？
有了想法，小方立即拿着鸡血绳，猫着腰上前，准备找机会捆住僵尸的脚。
有吕雯吸引僵尸的注意力，小方很快就找到机会捆住了僵尸的腿。
浸透公鸡血的绳子陷入僵尸小腿的一瞬间，大量腥臭的黑烟从伤口处滋滋升起，僵尸发出厉啸。
抱着僵尸腿的小方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毒气，顿时头晕眼花，手中力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几分，被挣扎的僵尸撞倒在地。
僵尸因频频的受伤而暴走，吕雯顾不得小方，全力抵挡。
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吕雯余光一扫，心脏骤缩。
——竟然又一体僵尸！
“小方！快跑！”
吕雯大喝出声，可地上的小方还未完全缓过神来，压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叫他快跑。
回忆到这里，吕雯神色怆痛地闭了闭眼。
“两只僵尸我应接不暇，找机会向另一组发出了求援。可另一组也遇上了僵尸，我们只得用掉身上所有符篆拖延时间，且战且退。”
“但敌我实力差距过大，小方为了给我争取机会，被僵尸咬了。”
“虽然我也趁机用法尺斩杀了那体僵尸，可到底没能救下小方。后面逃跑时，我不小心踩空，滚进地洞里摔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
“……”
“监察，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样了？”
隔壁病房。
何香霆戴着一只蓝牙耳机，坐在椅子上，她的膝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中央的画面，赫然是得知组员死讯，躺在病床上痛哭不已的吕雯。
过了一会儿，何香霆不知朝何人问道：“她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蓝牙耳机内先是叮叮啷啷地响了一阵，随后传出一道粗犷的男声。
「真的！不是我说，你把我六爻魁首当什么用啊？！姜岁晏呢！她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