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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1 / 1)

宗越踏进昆玉院的寝房时,罗婉正坐在妆台前对镜梳妆,她一向端庄得体,落座时都会挺直了脊梁,这次却没有,身子微微歪靠在旁边的屏风架上,拢了头发绕过肩膀,堆云簇锦的绿衣小立领上,一截修长莹白的鹅颈如玉似雪。

她手里拿着把檀木小梳正在通发,早就通到了发梢却迟迟没有提起,按着梳背若有所思。

她闻到了宗越衣上的沉香味,他似乎格外喜欢沉香薰衣,从外袍到寝衣,都是这个味道。

也听到了他稳健的脚步声,知道他此刻就在背后看着她。

她却迟迟没有反应,按着梳背,佯作心不在焉,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直到拂云走近她耳边提醒,“姑爷来了。”

罗婉才作回神状,起身来迎宗越。

“越郎,我有事请你帮忙。”

甚至没有屏退丫鬟,她就开了口,微微抿着唇,虽已强作镇定,终是压制不住露出一丝焦灼来。

好像果真有要事相商。

“何事?”宗越抱臂在罗汉床坐下,背倚凭栏,双腿仍旧如之前放肆松弛地伸张着,好像什么事在他这里都无甚所谓,更不必焦灼。

罗婉屏退丫鬟,坐回妆台前的月牙凳上,垂下眼,生了满面愧色。

“我今早做了件蠢事。”

宗越抬眼望来,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何事,却仍是有些意外她这番态度。

“昨夜你走后,我睡不着,看了会儿……话本子,睡的晚了,今早实在困,一看眼睛也肿了,不好去向父母亲请安,就托了病,父亲慈爱,特意差了大夫来看,葛大夫也偏向我,就说了一个小病。”

“越郎,是我一时任性,没有想到会惊动父亲相问,怕待会儿晚饭席上,父亲又要误会是你我之间生了嫌隙,叫你平白再受一顿苛责。”

她坐在那里,眉眼低垂,长发如瀑都拢在一侧,罕见的无助无措。

“越郎,我没有想过借父亲逼迫于你,今早托病,就是想偷个懒,一时寻不到别的说辞,等我意识到后果,已经晚了。可是,我也没胆子去跟父亲说,是看话本入了迷才熬肿了眼睛……”

时下话本子多言情情爱爱之事,不乏·淫·靡·露骨者,有些甚至图文并茂,是正经人家教养女郎时严格禁断的东西。罗婉出了名的端庄守礼,言为世则,行为世范,若传出熬夜看话本子的事,不管她到底看得什么话本子,落在旁人口中,绝不会有什么好话。

在此之前,宗越也是奇怪的,她怎么想出装病这等低劣的手段来逼迫他,原是马失前蹄一时任性了。

原来,看似谨慎,事事妥当,温良贤惠让人挑不出错的人,也会犯错。

要说这错并不算多出格,他身为亲儿子,几乎从不去给父亲问安,连托辞都不找,她一个刚进门的儿妇,不过偶然一次贪睡,撒个小谎没去问安,竟慌乱成这般模样,梳个头都心不在焉,还派人去请他来,说着要事相商。

这算哪门子要事。

“我知道了,父亲要打要骂,我受着就是。”

他确实大半夜撇下她去了宴春阁,父亲真要追究,顶多就是一顿杖责,打不了几下就该心软放了他,没多大事,完全不必特意把他请来相商。

他须得回去给他的雪爪犬扎针了,那家伙凶猛,旁人镇不住。

他甫一站起身,还未迈步,就见罗婉也站了起来,往前跨了两步,似乎有意拦阻,又怕惹他嫌厌,不敢再近他身似的,迟疑着驻足。

倒惹的宗越愣了下,她昨夜蛊惑他差点栽进温柔乡的时候,可没见如此胆小怯惧,多有顾虑。

怎么现在像是怕了他?

她有父亲撑腰,有姨母做后盾,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越郎,我不想让你受父亲责打,上次我护不住你,这次,我不想再让那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我想了个说辞,你配合我可好?”

她一袭绿衣连裳,目光坦诚地望着他,温婉可亲。

她说想要护着他,他堂堂男儿郎,何须她护?

不等他回应,她又继续说:“待会儿晚饭,我们一起过去,父亲若问起你去宴春阁的事,你不必争辩,我会告诉父亲是我们闹了别扭,一气之下将你赶了出去。”

这样一来,他就撇清了干系,父亲再袒护罗氏,顶多骂他两句,绝不会再有杖责。

不过,新婚夫妇闹别扭,妻子还把丈夫赶出去,这说辞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怕毁了她温婉贤惠的好名声?

“越郎,不用顾忌我,我有别的法子。”

宗越只是凝神思虑,她竟看出了他所思所想,不可否认,她着实善于洞察人心。

“父亲若问什么别扭,你怎么答?”宗越生出些好奇,什么别扭能让她如此温慧之人大半夜把丈夫扫地出门,说谎也得叫父亲信服才是。

“越郎不必担心,父亲不会问的。”罗婉含笑说。

“怎么不会?”宗越觉得女郎对父亲的认知过于乐观了。

罗婉笑道:“越郎,若将来你的儿子娶了妻子,你会打听他们内闱事么?”

宗越面色一讪,他当然不会。

……

怎么又扯到他的孩子……

她果真是想和他生儿育女的么?没有别的复杂想法?

念及她洞察人心的能耐,宗越略略垂目盯着面前的香几,不再与她目光相接。

“越郎,你若尚且有事,便去忙吧,待会儿晚饭时辰,我叫人去请你。”

这次,她没再像昨夜蛊惑勾诱他,而是主动开口叫他走,便是送他离开,也没有追得很近,似乎得了昨夜的教训,不敢再随意亲近他。

宗越离去,罗婉才轻轻舒了口气,方才瞧他模样,应当没有疑心她又在用计。

“拂云,帮我梳妆。”罗婉坐回妆台前。

雪香朝这里望了眼,支开其余伺候的丫鬟,关上门进了内寝,这才小声说:“姑娘,可要化个病妆?”

“不必,正常妆容便可。”

雪香忧心道:“可是您今早称了病,都叫葛大夫来瞧过了,晚上气色红润地出现在席上,叫人说您装病怎么办?尤其那二姑娘,她今日走的时候气呼呼的,背后不定怎么编排您呢,您画个病妆,叫侯爷看了晓得您没撒谎才是。”

拂云一面给罗婉梳妆,一面轻声提点雪香:“侯爷再袒护姑娘,心里终究是和世子亲近,姑娘今早已经托病,晚上再顶着苦兮兮的病容赴宴,叫侯爷看了,如何处置?面子上自然是该为姑娘主持公道责骂世子,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说不定还会觉得姑娘小题大作,遇上点事就托病丧脸,小家子气。”

拂云特意给罗婉画了稍稍艳丽些的妆容,平常不画的斜红、面靥今次一样不少,连唇脂也精挑细选了比平日更衬气色的胭红色。

“但是姑娘这副妆容去赴宴,一来叫人看着赏心悦目,落落大方,二来,侯爷就算看不出姑娘遮掩病容、不想他责怪世子的苦心,总也不会多心姑娘是有意要他责骂世子。”

雪香恍然大悟:“这样一来,侯爷和世子都要承姑娘的人情,侯爷会以为,姑娘明明被世子气病了还强颜欢笑,替世子遮掩,心里只会更满意姑娘。世子毕竟做事不妥,能得姑娘如此维护,若有点儿良心合该收敛一些。”

拂云点头,“二姑娘是来探过病的,若执意去外头说姑娘装病,也不必怕,左右姑娘会当众称没甚大病,其中虚实,全凭各人私心忖度,二姑娘的话,真真假假都不重要。”

雪香灿然一笑,“也对,姑娘今晚若再拖着病容去,二姑娘再到处说姑娘装病,恐怕很多人都要这样认为,到时候反而对姑娘不利。”

今早罗婉红肿着眼睛托病时,雪香还曾奇怪,姑娘一向坚韧,以前在罗家就算染了风寒发着烧,遇到需要紧急译写的蕃文,也会带病接下,从不推辞,缘何这次轻易就托了病?

却原来,姑娘托病只是第一步,重要的,是后头这些事。

“姑娘,我可要跟着您好好学学。”雪香钦佩地说道。

罗婉笑了下,其实还有一桩意图,大概连拂云都不曾看透。

不过她没道破,虽含笑,容色却并不欣然,反是微微摇头:“不要跟我学,我希望你和拂云日后嫁了人,永远无须用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拂云和雪香都默然,垂下了眼睛,心里不免又生出惋惜。

罗婉原有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本是可以在适当年纪正常婚嫁的,但罗婉及笄那年罗母重病离世,罗婉要为母守孝三年,提出暂缓婚期,她那夫家原本是答应的,谁料想不到半年,寻了个借口把婚事退了,娶了别家姑娘。

罗婉守孝期满年已十八,倒也不是没人上门说亲,只是都不甚合意。时下婚嫁之龄,虽以男子弱冠女子及笄最为常见,但婚约缔定要更早些,与罗婉年纪合适的郎君,要么早已成婚,要么早有婚约,上门说亲的,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太小,罗婉遂又耽搁了一年,就被安丰侯府的媒人找上了门。

雪香不由叹了口气,若没有这些变故,姑娘现在也该是嫁得良人,和和美美,哪里需要如此费心耗神虚与委蛇。

“雪香。”拂云小声提醒一句,对她摇头,不要在姑娘面前叹气。

罗婉唇角挑起释然的笑容,“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他道路也未必就顺遂无忧。”

宗越属实纨绔,但这两日处下来,瞧他并非大凶大恶之辈,日后待她有了亲子作陪,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便罢。

···

晚饭时辰,罗婉特意差人请来宗越,同他一起早早入了饭席。

安丰侯入坐,看见侯在下首席上的宗越,一时以为看错了人,瞪大眼看了又看,确是自己那不是缺席就是晚到的逆子,惊诧之后便唯剩满意。

不出所料,安丰侯询问了罗婉的病情,听她说无甚大碍,再看容色亦是精心妆扮过的,言语姿态,无不妥帖大方,没半点怄气的影子,不觉目露欣然赞许。

看向宗越,目光虽立时变了严肃,总不似往常凌厉厌恶,“你再往宴春阁跑……”

“打断你的腿”还没出口,被罗婉及时截去了话。

“父亲,不怪夫君,昨夜是我任性了,是我赶他走的……”

安丰侯神色一滞,指着宗越的手指缓缓放下,再看女郎低垂了头,隐有几分羞容。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能吵架是好事,且瞧二人同来赴宴,坐在一处也没怨怼神色,想来已经和好如初,没想到儿子儿妇这么快就到了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地步。

安丰侯收回对儿子指指点点的手,执箸夹菜,没再说话,余光瞥见罗婉悄悄给自家儿子夹了一筷子菜。

眉眼不觉浮上笑意。

夏氏见状,看了恩爱的小夫妻一眼,笑道:“这样看来,侯爷和我,马上就要做阿翁阿婆了。”

安丰侯听此话,哈哈笑了两声,显然也是满怀期许。

宗孟芙啜了口茶,看向罗婉,眼睛笑成了一道细叶:“嫂嫂,你可要抓紧为我阿兄开枝散叶呢,不要让我爹爹阿娘等太久呀。”

“总把我阿兄赶去宴春阁,留不住人,可不是法子呀。”

罗婉抿唇,点在酒窝里的妆靥微微翘起,容色更似花儿般俊俏美丽,便是如此,依旧压制不住那被人嘲讽揶揄的委屈。

那委屈也只有一霎,在落入宗越眼中后,她很快就敛了去,整个晚宴上再没一句话。

饭毕,宗越虽同罗婉一道回了昆玉院,却坐在院子里玩孔明锁,连寝房都不进,似乎在防着些什么。

冬月的夜极为寒冷,他只穿着一身绿袍,连御寒的裘衣都没披,松弛地坐在梅花树下,把玩着孔明锁,好像全部心思都在这物上。

夜色愈深寒愈浓,他始终没有回房的意思。

“世子,天太冷了,您若不愿在这里歇,就快些去宴春阁吧。”

拂云亲自送来一件裘衣。

宗越起身,没接裘衣,却是“嗯”了声,转身往院门方向。

不知是否错觉,他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追着他的脚步。

临出门,鬼使神差地,他竟被这目光牵引着,不自觉回头望了眼。

就见女郎站在方才的梅花树下,遥遥望着他。

她穿的亦是单薄,只一身浅白罗裙,卸了金玉钗环,洗了斜红面靥,长发披垂斜拢,站在浓烈寒重的夜色里,像一道微弱,却隐隐散着暖意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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