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婷婷笑笑，没说什么。
之前何观要卖丽丽的事，李华未必不知道。
抽这一嘴巴，就算是为她之前的行为道歉了，可之后她会不会再回到何观身边，何婷婷也说不好。
毕竟就算是三十年后，被渣男哄几句就和好的人也不在少数。
她绕开这个话题，道：“二婶你今晚就别回去了，明天我要带着丽丽出门，家里没人不放心，婶子就当帮我个忙，今晚留下睡吧。”
李华扇那一巴掌很用力，脸上火辣辣的痛。
听着这话，心中的复杂情绪像一只响亮又痛的巴掌扇在了她的灵魂上。
比□□的疼痛还要磨人。
婷婷是知道她无处可去，收留她呢。
“好”，李华顿了几秒，“谢谢你，婷婷。”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天也晚了，婶子，别跟我客气了。”
何婷婷的话像一记强心针。
李华应了一声，在院子里洗漱了一遍，躺在炕上，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何婷婷刚才的话。
离婚，离婚了之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
想着想着她的心情奇异的轻松起来，嘴角含着一抹微笑，缓缓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早，天才蒙蒙亮。
何婷婷已经起身了，轻手轻脚从炕上下来。
老旧的木门吱呀响了一声，她踮着脚走到院中，速度极快的洗漱完了。
今天是出摊的第一天，需要好好做准备。
包包子需要的准备工作并不多，面是最重要的一项。
发面不难，是个经验活。
气温，水温都能影响面团的状态。
好在何婷婷之前没少研究面点，做起来得心应手。
盲盒系统的背包中还剩一条猪肉，大概两斤左右，何婷婷准备今天把这条肉全用掉。
这时期的猪肉价格不便宜，一斤一块左右，比精米还要贵上一些。
不过现在是高速发展时期，涨工资的速度也很快，平常人家不像从前那样吝啬了。
每个月总要吃上几次肉打打牙祭。
人们的消费观也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更愿意在外面买吃食了。
有这个大环境在，何婷婷才放心去学校门口摆摊。
肉只有这么点，何婷婷打算发挥最大的价值。
她先把肉皮剃掉，将肉剁成肉馅。
手工剁肉不如机器细腻，但会更香一些，也能吃到肉的颗粒感，咀嚼起来更有肉感。
将剁好的肉分开放入盆中，瘦肉中加入提前备好的葱姜水和调料，顺着一个方向搅打。
很快，盆中的肉馅就膨胀了一圈，看起来也更加水嫩了。
肥肉则是先炒一遍，逼出其中的油分，再放入馅中，能增加几分口感。
最后倒入一些香油，再次搅拌，肉馅就准备完成了。
等忙活完这些，何婷婷抬起头，对着探头看她的何丽丽笑笑。
“躲在屋里干什么？洗漱去。”
何丽丽的神情原本有些畏缩，听到这话才高兴起来。
“哎，我这就去！”
何婷婷曾经也是留守儿童，从小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能理解何丽丽心中的敏感。
在父母去世之前，她在外上学，两姐妹相处的时间不多，彼此熟悉又陌生。
现在只剩下她们俩相依为命，何婷婷能看的出何丽丽的心思。
何丽丽想亲近她，想依赖姐姐，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何婷婷经历过类似的心情，更能感同身受。
“去吧，洗完脸记得到厨房来帮忙。”
一句话直接让何丽丽更精神了，跑着出门，“好！姐你别急，我马上就来帮忙！”
屋里的李华心情极其复杂。
这一夜她几乎没怎么睡，一直在想未来该怎么做。
趁着屋里只有她跟何婷婷，她凑了过来，小声问道。
“婷婷，那个，你昨天说的离婚，离婚的事你了解多少啊，能不能跟婶子说说。”
何婷婷一听，就知道她真动了心思。
“婶子，一点也不复杂，你们俩带着结婚证身份证，再带上一张本人的照片，去民政局就能办了，要是对方不同意离婚，还可以起诉离婚呢。”
起诉，这两个字对李华来说十分的陌生。
“啊？还要打官司啊？”
她没什么文化，一听到这些，心里就有些发憷。
“二婶，你要是真有想法，可以去妇联了解了解情况，起诉离婚跟打官司不一样，你这情况肯定能赢。”
李华的心稍稍放下了，“好，我今天就去问问。”
两句话的功夫，何丽丽又进门了。
面对这个差点被卖掉的侄女，李华十分尴尬，连忙收住了话头。
“那什么，婷婷，我帮帮你吧。”
“不用了婶子”。
何婷婷拒绝的爽快。
做饭这种事情，不是人越多越好吃的。
需要经验，也需要一些天赋。
她叫何丽丽帮着打打下手，是想拉进一下姐俩的关系。
再让婶子掺和进来，难免忙中出错。
“我也没什么要帮的，让丽丽去地里割点葱就行。”
包子的素馅何婷婷早就想好了，是最经典的韭菜鸡蛋馅。
韭菜是农村最喜欢的作物，割了一茬还能长一茬。
头茬韭菜是最香的，味道最浓。
她在盲盒中抽到的，就是头刀韭菜。
在配上农家的土鸡蛋，在部分人心中比肉包还要好吃。
等材料准备齐全，时间也过了七点。
在学校门口摆摊没有准时的饭点，上完第一节大课，就有学生趁着课间出卖饭了。
按照何婷婷的安排，十点之前要赶到学校门口，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开始包了。
包子的皮跟饺子皮不同，中间要比边缘厚上一些，拉扯的时候，皮才能延展开来，厚薄均匀。
她擀了几张皮出来，摊开掌心，“丽丽，学过包包子吗?”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丽丽虽然才上小学，却也学过简单的炒菜了。
“学过一点。”
何丽丽挠了挠脸颊，老老实实道：“咱妈教过我一次，但是我包的很丑。”
“没事，姐教你。”
肉馅里已经加了白菜和剁碎的粉条。
何婷婷掌心托着包子皮，挖了满满一勺子馅料放在正中间。
“用大拇指掐出一个褶，然后用另一只手来推褶，最后一掐。”
何婷婷说的简单，何丽丽只觉得眼花缭乱。
这手怎么动了几下，就变出胖乎乎圆滚滚的包子来。
她只有眼睛看会了，真动手，掐了一个褶子就已经觉得丑了。
再看何婷婷刚才包出来的包子，这第二个褶，她怎么也下不去手。
何婷婷看出她的窘迫。
“哪有刚开始学就好看的，没事，你大胆练，不好看的咱留着吃。”
做生意的人多半有点舍不得的心态。
买袜子的舍不得穿摊位上的贵袜子，卖水果的舍不得自家吃品相好的水果。
何丽丽不是老板，却也染上了这种思想。
一听何婷婷这么说，赶紧道：“那我包韭菜鸡蛋馅的。”
让她包肉包也太浪费了，肉包全包的像姐姐包的那样好看，才能卖出好价钱。
“不用，就包肉馅。”
小孩子正在长身体，总该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从前家里的日子不好过，钱总是从嘴上节省。
在何婷婷的印象里，肉这种东西，家里一年能吃上两次就不错了。
正是因为缺少营养，十岁的何丽丽看起来跟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
既然现在换成了她当家，总不能苦了孩子。
何婷婷的初步计划，就是把何丽丽喂胖十斤。
营养跟上了之后，个子才能跟着窜。
何丽丽更紧张了，包了三个，手上的包子才勉强能看。
她怕浪费东西，不敢再包了，赶紧站起身来。
“姐，我帮你擦箱子去”，然后逃一样的出门了。
这活何婷婷昨天已经做过了。
她偷笑了一声，没拦着何丽丽。
何婷婷的手快，这会功夫，已经包出了一屉包子。
她把何丽丽包的那五个也放进蒸笼，一并放在滚开的水上。
接下来只需要不停地重复这个步骤就足够了。
在被何婷婷拒绝之后，李华就有些待不下去了。
她打了个招呼，就出了何家的大门，打算按照何婷婷说的，先去村里妇联问问情况。
可人都走到妇联的门口，又怎么都迈不开退了。
这年头离婚可是丑事。
她今天去了妇联说这件事，村里一定会传出风言风语，到时该怎么办？
正犹豫着，李华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拐角路过。
她下意识躲了起来，慢半拍疑惑。
“这混蛋来这边干什么？”
何观鬼鬼祟祟的走到村尾，四处观察了一番，见没人，才顺着小路上走到荒山上。
这是一座紧挨着村的小小山包，十分钟左右就能爬到山顶，村里死去的人大多葬在上面。
李华一下子猜到他的目的地。
何家的墓。
他真找了大师去对付大伯哥的鬼魂？
此时的李华对待这件事，态度已经截然不同。
“真是个畜生！连自己亲哥的魂魄都要找人来对付，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得逞。”
李华脚步匆匆的返回村里。
她没什么文化，脑子里想不出好办法，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何家。
“婷婷！不好了！”
李华推开木门，大声嚷嚷着。
“何观那混蛋去何家祖坟了，你爹的魂魄可能要被大师收了！”
她急的冒了一脑门子的汗。
对比之下，何婷婷的表情实在太过淡定了，从准备好的泡沫箱中掏出一只包子递给李华。
“别急二婶，你先吃个包子垫垫肚子，这事儿我会想办法的。”
鬼上身的事情本来就是骗人的，找100个大师来也没用，何婷婷一点儿也不着急。
“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能不……”
李华咬了一口塞进嘴里的包子，话不由的顿住了。
这包子——
香！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