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瘟疫神？
【瘟疫之神的眼睛。永道科技的公司标志。】
再次向细雨确认了一遍，许诺拧起眉。
为什么大鱼崽背上会有永道科技的烙印？难道之前“许诺”实在换不起债，就把鱼崽卖给这个公司了？
根据以前看过的种种剧情，许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单纯的人鱼与人类禁忌相爱，诞下爱的结晶，结果最爱的人却染上恶习，债台高筑下居然把孩子卖没有道德的无良公司。
无法接受爱人的行为，人鱼陷入癫狂，勇闯科技公司，营救自己的孩子——这种英雄母亲的故事不大可能。
如果“许诺”畜牲到这地步，妈咪鱼对她不该是那个态度。
或许是人鱼禁忌相恋，生殖隔离却奇迹诞生的幼子被不良公司诱捕，他们携手救回幼子……所以“许诺”的尸体到底去哪里了！
总感觉以后会有永道公司的人来敲门，许诺很担心。
她真的很需要另一个雨滴来弥补下她这毫无攻击性纯血包性质，还是消耗型血包的雨滴。
她下意识摸了摸腰侧。
那里有一条从大鱼崽那转移过来的长疤。二十厘米，连接腰胯，还有缝合后拆线的疤痕，明明是旧伤，却老是隐隐作痛。
咕噜噜。
脑力活动再次消耗所剩不多的体力，肚子再次响起。
砸吧砸吧嘴，许诺最后做了一个深呼吸，把防毒面罩从脸上摘了下来。
目测了一下小鱼崽的头围，她把松紧带重新打了个更大的结，把防毒面罩放在两人中间，“你年纪小抵抗力弱，要好好戴上哦，乖乖。”
拥有神恩者对污染免疫，她已经成为了神眷者。空气臭点就臭点吧，幼崽被污染可就麻烦了。
放罢，也没有管小鱼崽的反应，她起直起身，边在船舱找吃的，边问细雨：“细雨细雨，请告诉我除了永道科技，还有那个什么……艾尔维斯科技的信息，”“许诺”遗书里提到过，“还有什么比较大的公司，我想找份工作。”
【好的，请稍等。】
细雨列出了几个信息库中记录的大公司。
艾尔维斯科技，爱德华·艾尔维斯控股的家族公司，主营业务是武器和义体。
永道科技，主营业务为基因药和军用义体。自由者科技是人工智能和民用义体。全知庄园，也叫做黑房子，上层阶级的子嗣接受教育的地方。
这三家科技和艾尔维斯不同，它们师出同源，由全体上层阶级垄断。
永道科技发言人是一个叫方养的女人。自由者科技的代言人并非人类，而是人工智能。全知庄园的校长细雨没有信息记录在案，需要连洋脉查询。
这些都是独立于官方之外的庞然大物，依靠垄断吸食着城市底层虫豸所剩不多的鲜血。
许诺听完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这几个公司找到工作的。
不过，“官方呢？没有针对我这种失业人群的福利保障之类的？”
自然是有的。
海洋城，下辖6个区，总面积8871.15平方千米。截至3021年末，常住人口877.4万人，全年地区生产总值9811.65亿水币。
离首都下润城不近不远，海滨城市，饱受黑水摧残的同时，也是训练对抗黑水的士兵的圣地。
官方设施发挥作用的主要是军管局，保障局，治安管理局，和被全知庄园对标的白房子。
白房子招收的学生在未来都会成为对抗黑水的不二战力。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就读白房子，所以当无力收容和管制时，就出现了外包官方。
唯一指定公社，集雨社。
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私社。
一阵搜索无果，许诺将视线对准鱼缸。
没有！
她有点崩溃了。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
昨天被鱼崽们清空的罐头似乎就是“许诺”留下的唯一属于人类的食粮。
现在如果她想吃东西，只能从鱼缸里捞鱼。
但是，也没有火，也没有灶台，只有切生鱼片的砧板和刀。
先不说她的胃接受不了生鱼，寄生虫才是大患。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肩膀的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多愈水母也似乎彻底死去，但遗体依然称职地包裹着伤口，许诺没有把它揭下来，只是找了点绷带，把伤口处绑好。
脱下身上的睡衣，她从衣柜里翻出几件“许诺”的衣服换上。以防过会儿要淌水，把床头挂的下水裤套在了最外面。
在衣柜里还翻出一只背包，鉴于对自己体力的考量，她简单拿了撬棍和刀，做完了最后的准备。
“细雨，我要去那个我买的过滤器滞留的地方，还有快滴，没有洋脉可以帮我导航吗？谢谢你。”
【已无脉下载礁石港口的地图，但该地图已经三十一天未更新，请问您是否继续使用？】
礁石港口，许诺目前的居住地。
“继续使用。”跟随眼前出现的导航线，她离开甲板，踩上连接着另一条船的舷梯，“先去圣灵堂。”
许诺……最后再相信你一回！
看着女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阖上的舱门中，桌底下的幼崽眨巴眨巴眼，慢慢趴伏下来，向厕所的方向爬去。
为了收敛存在而长时间蜷缩的尾巴已经麻到仿佛与身体分离，但好在他已经熟练掌握用双手在陆地行动的技巧。
疼痛和过度饱腹带来的恶心感让他长时间处于困倦中，尾巴尖的鬃毛不慎碰到了女人留下的东西。
坚硬的碰撞感吓鱼一跳。
在水里时，幼崽在岸上看到很多人都会戴这种东西，所以他完全知道如何佩戴。
只是……
想到昨晚的饱餐，鲜血，和女人最后离开时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勾住防毒面罩的松紧带——啪嗒。
尖锐的指甲瞬间割断本就年久失弹的松紧带。
带子回弹到指腹，轻微的疼痛感惊得幼崽缩回手，颇为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搞出的破坏。
瞪了好一会儿，“……乖乖！”他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叫声，迅速爬离了案发现场。
……
……
许诺居住的小区在礁石港口外，3号贫民窟。
总共五号贫民窟，3号是十年前新建的，所以成色崭新。前2号贫民窟经历过数次黑啸期，大部分船屋已经被冲击成破铜烂铁，废墟如垃圾山堆积漂浮在贫民窟外围，成为不想处理黑水箱的3区居民们最好的排泄之地。
因为密集的居住度，5个小区只用了浮漂作为分道线。对居民没什么作用，大概只是方便辖区的负责人——比如说昨天的保安管理。
按照导航线踏上蜘网般连接着船屋的舷桥，许诺擦了把脸上的汗，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其他居民。
贫民窟的港口居民大多都穿着背带式下水裤，没条件购入下水裤的话，老头背心+胶套鞋则是标准搭配。
防毒面具在这里似乎属于奢侈品。路上许诺看到不少居民坐在船舱外，口鼻没有任何遮挡，或者只是用一条脏布包裹，他们神情麻木，死鱼目般的眼睛甚至引来不少蝇虫纷飞。
“鱼……嘻嘻有鱼……鱼……嘻嘻……好多鱼……章鱼、鱿鱼、小金鱼！”
许诺路过一条颇长的舷桥，桥两边是被入水式渔网圈地的养殖鱼池。
两个穿着下水裤的渔民在粪水里跋涉，正在收集鱼篓。
鱼篓里捞出来的东西漆黑泥泞，散发着恶臭，从渔民头顶的桥走过时，许诺听到他怪异的嬉笑声。
收回视线，“让开！”
一个路人恶狠狠地撞上许诺肩头。
下意识回头，穿着黑色下水裤的高大路人戴着自制的简单防毒面罩，正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她的脸和暴露在衣物外的皮肤。
贫民窟居民长期生活在水中，时间久了潮气似乎参与了他们的基因，无论大人小孩的皮肤和头发都泛着青苔式的绿色。许诺在阳光下长大的白麦色肌肤与本地人格格不入，显得养尊处优。
咽下喉咙里的“谢谢”，许诺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她把防毒面罩留给了小鱼崽，本来想用“许诺”的衣服剪个口罩出来，但想了想已经习惯了臭味没必要再浪费，就直接出门了。
但目前看来……等会儿找个地方给脸上涂点泥巴吧。
她加快脚步。
圣灵堂在礁石港口的内港。
3号小区进入礁石港口的入口只有一处。
一条宽四米，长看不到边的丁字桥将港口和贫民窟分隔开来。黑水日将至，即使时间还早，桥上就已经排满了想要进入内港的居民。
总共四条队伍，他们大多背上背着密封的水箱——看起来和“许诺”家里打不开的那个保险箱很像。有些拉着板车，也不乏骑着自行车单轮车之类的许诺看得出构造的行驶工具。
唯一与她常识不太相符的，是有些人头顶盘旋着无人机。像是新世纪的赛博运输工具，它们提着或顶着水箱，解放主人的双手。
这些无人机的主人打扮也和其他人不大相同，更加全副武装。
他们穿的是贴身潜水服，防毒面罩也显然出自科技公司之手，制式统一。换下来的目镜呼吸器和氧气瓶等贴身器具才会背在身上。
盯的久了，细雨细心地展示出无人机的信息：【快滴：寄出和收取快递用的低级智械，最大承重50kg，租金：249/月。】
不是……夺少？
排到队伍的最后，许诺有点懵逼地看着那条信息字。
她也有个快滴没错吧？？
249？249！二十三天未曾使用！
许诺你祖宗的你死就死！死之前不知道把这种自动扣费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