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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桃花图(1 / 1)

持春峰峰主名为梁祈春,如今四十多岁,是掌门徐潜山的师弟。

当年靺鞨与青城那场大战,他身先士卒,率儒宗弟子拒守城门,肩膀中三箭仍负伤作战,无愧儒宗忠勇的名号。

孔圣昔年有三十二弟子,其中有一位尤其孔武有力的弟子名为季路,性格爽直,与梁祈春相似,当年就有不少人调侃梁祈春是季路第二。

只不过这些年青城太平,徐潜山成为儒宗掌门之后,梁祈春成了持春峰峰主,只带着儒宗弟子修行,渐渐已有人淡忘了当年他也是从血里火里厮杀出来的。

陆临渊带着魏危来到持春峰时,梁祈春正指导一班弟子立梅花桩。

兵器是手足之延伸,先练拳脚方进兵器,只有基础练好了,才能谈什么刀枪剑戟的。

梁祈春负手走在梅花桩中间。

后头的弟子基础很不错,在桩子上金鸡独立,脚下功夫稳当,但前面的几行就明显摇摇晃晃,一阵风吹过来,像是残枝上挂着的败叶。

梅花桩前头点着香,已快烧到尽头,梁祈春看了一眼,沉声道:“就要结束了。

弟子中间不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几个本就晃晃荡荡的人,闻言激动了一下,晃地更厉害了。

梁祈春提高音量:“稳住下盘!”

有几个弟子被这声音震住了,逐渐站稳,最前头那一个却苦不堪言,身体不受控制似地斜七歪八,眼瞧着坚持不住了,只好在掉下去的最后关头闭上眼睛。

梅花桩不高,跌下去死不成,可是梁先生的一顿加练是逃不掉了!

正这么絮絮叨叨想着,忽然耳边传来破风声响,那弟子还没反应过来,腰上软肉就被什么重重击中,力道不轻,就那么一下,疼得三魂七魄都要飞出来了。

弟子眼泪瞬间飙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大腿和胳膊上又是两击,太疼了,一时间魂飞出来,居然咬着牙没叫出声。

什么活阎王!

然而借这一左一右的力道,他居然无知无觉地稳住了。

魏危转着手上几块飞蝗石,眼中淡淡。

最后一点香灰落下来,梁祈春抬起手拍了拍:“行了,今日到此为止。”

不加训的梁祈春显得很是和蔼:“晚上回去好好休息,记得拿热水泡泡脚,捏一捏腿肚。”

弟子登时唉声叹气,一个一个从桩子上跳下来,一颠一颠的,像瘸脚的鸭子。

那原本已经想着怎么和梁先生说情的弟子还懵在原地,揉着自己的腰,四处望着周围,想着活见鬼了。

梁祈春上前,正好瞧见他一副震惊到能活吞鸡蛋的样子,原本严肃的表情忍不住转笑道:“愣着干什么,有贵人相助,这次就饶了你。”

“啊……啊!”那弟子吸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梁祈春道谢,一瘸一拐地蹦跶着走了。

学子已下堂,陆临渊这才笑着迎上前道:“师叔。”

后头的学生还有没走出去的,一眼就看到陆临渊,又是好奇又是兴奋,有几个胆大地喊了一声师兄,陆临渊也含笑点头。

弟子中传来窃窃私语。

“这就是陆师兄啊,我都没见过他。”

“人家是掌门弟子,哪里跟着我们一块来无类峰上学,我都没见过几次呢!”

“听说陆师兄曾经灭心灯十七盏,连梁先生也夸赞过!”

“也不是很厉害嘛,今年我要是上求己崖,也能灭十多盏。”

“陆师兄十三岁就灭了十七盏,你现在几岁了,现读的什么书,吃的什么药?”

“……”

等闹哄哄的学子们走了,持春峰才一时安静下来。

梁祈春瞧见陆临渊,爽朗地笑了:“什么时候来的?如果不是那几枚飞蝗石,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的武艺又精进了。”

陆临渊唇角含笑:“师叔这回看走眼了。”

梁祈春正疑惑,却见一个女子从陆临渊身后走出。

少年身姿飒爽,腰窄而有力,手上搭着腰上的佩刀上,脚步静而无声,一看就是练家子。

魏危与梁祈春互相点头见过。

梁祈春看见魏危身上悬着义牌,一时摸不清她是哪位峰主的徒弟或是朋友,不过她和陆临渊走得这么近……

梁祈春惊奇:“你师父收新徒弟了?”

陆临渊闻言展唇,眼中含着笑意:“师父年纪大了,别折腾他了。”

陆临渊介绍:“这位是孔先生的朋友——魏危,听闻梁先生风采,想请教一二。”

梁祈春不是没见过醉心习武的女子,就连当年与靺鞨的大战中,也有不少女中豪杰。

就算在儒宗持春峰,切磋也属平常事。

梁祈春是个爽快人,闻言点了点头,也不细问详情,只笑道:“我这把骨头下了战场还能活动已属不易了,现在还能与你们年轻一辈打上一场,好生痛快。”

后面的刀剑架上摆着各式刀剑,梁祈春手伸向一把长剑,却听见陆临渊似笑非笑:“师叔可不要小瞧了她。”

“……”

魏危正好拔刀而出,五尺刀长如一线雪白寒光,如冬日霜雪。

梁祈春夸赞脱口而出:“好刀!”

好刀配侠客,梁祈春对魏危实力有了计较,停顿了一下,转而拿起一把长刀。

梁祈春虽是儒宗出身,但有许多行伍之人才有的的习惯,比如喜使刀多过使剑,刀把上配环。

两人走到台上,魏危横掖起势:“刀名霜雪,请指教。”

梁祈春也肃色:“刀枪无眼,姑娘小心了。”

晨起的太阳斜照入密林,风还凉凉的,吹得衣袍贴在人身上。

有一个圆脸弟子过来,朝陆临渊拜道:“陆师兄,乔先生请您去明鬼峰一趟。”

陆临渊挑了挑眉。

儒宗上下只有一位姓乔的先生,他与乔长生素无交集,不知他今日找他干什么。

陆临渊眼中似含着早起山岚雾气:“乔先生说了是什么事情么?”

弟子只是摇头。

陆临渊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朝那弟子笑了笑:“这就来。”

离开时他回头,一双眼睛看着下头的魏危,长睫微颤。

**

梁祈春活了四十多年,经历过不少大事,也见过不少天才。

年代远一些的,有如今儒宗掌门徐潜山的师弟徐安期,二十一岁时一柄太玄剑灭心灯三十一盏。

儒宗虽不入江湖排名,但徐安期却在当时隐隐有了江湖第一的势头。

年代近一些的,有年纪轻轻已成了画中国手却弃开阳画院首席之位,从扬州一路到儒宗,甘愿做儒宗丹青先生的的乔长生。

……

最近一位,就是眼前的魏危。

“……”

儒宗早晨的温度不算太高,梁祈春背后却已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他与魏危已过了二十招,魏危刀法变招之快,简直像是从小依刀而生,长成了手足血肉,如臂使指。

纵然梁祈春刀法老练,也不过勉强打了一个平手。

然而更让他感到诧异的是,他能感觉到魏危至今还未使出全力。

除了陆临渊,他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体会到这样的压迫感。

魏危也感到了久违的畅快感。

梁祈春的刀法很正,一看就知道出自名门正派,和百越那群老怪物相比就像是两个路子。

——规矩,端庄,宝相庄严。

三十招后,魏危虽表情无甚变化,气势却徒然拔高一截,一个跃身白云盖顶,梁祈春正身截刀,霜雪刀与他的刀刃相撞的一瞬间,令人战栗的内劲从接触的那点蔓延而来,梁祈春的刀被带着开始颤抖。

魏危面无表情,霜雪刀顺势狠狠一刮,双刀之间顿时燃起火花,梁祈春的刀已不堪重负发出悲鸣。

下一瞬,魏危高抬脚,几乎要踢到梁祈春的眼睛,梁祈春急速仰头躲过,然而下一瞬就知道这不过是魏危的假动作。

魏危收腿旋身,衣诀翻飞,霜雪刀快得像是一道闪电,只见她双手握刀高高举起,正手落下,双刀再次相接的一瞬,梁祈春的刀刃被劈裂,碎成五片,齐齐崩飞!

梁祈春猝不及防,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就连握稳刀刃也没有做到,踉跄后退。

力劈华山,一刀断刃!

刀刃如天女散花往四下崩飞,嵌入台面四周的顽石中寸余。

这一刻,持春峰一片安静。

魏危抬起眼睛。

**

儒宗,明鬼峰。

明鬼峰是儒宗的藏书峰,实则是个书阁群落,七八座砖木结构的书楼各自临水,又以防火墙分开,以防失火。

明鬼峰的藏书大多由孔家捐赠,在此整理抄录古籍的弟子也大多出自孔家。

陆临渊刚刚进峰,就有佩戴着尚贤峰义牌的弟子上前。

因为陆临渊掌门弟子的身份没有搜身,就只询问他有没有带火折子之类的东西。

得到否定,陆临渊才被允许放入。

明鬼峰地势不高,书阁与仁义峰正殿遥遥相望,檐角有獬豸衔珠纹饰的飞檐,顶端风铃垂落,在这风中叮当作响。

陆临渊望去,明鬼峰东有妙楷阁,西有宝迹阁,藏古来之名画书法,皆对儒宗弟子开放。

乔长生身份特殊,既是扬州名震天下的日月山庄的少庄主,又是差一点成了开阳画院首席的国手,儒宗自然对他以礼相待。

不在无类峰教书的时候,乔长生就会到这里来揣摩古画,儒宗特意打理出一座别院给他。

院中栽着一棵梅树,曲折的树干胳膊粗细,映着清水墙壁,份外别致,陆临渊只淡淡一扫而过。

扬州的日月山庄除了武艺,也以梅花出名,这株就是是扬州那边移栽过来的,被乔长生细心养着,此时竟也绿叶覆满枝条,阴阴翠润。

走进屋,乔长生正伏在案上画画。

桌子上铺着澄心堂纸,乔长生拿着一支鼠须笔画兰草,桌上徽墨端砚一应俱全,皆是上品。

乔长生原本轻轻皱眉,似乎对自己所画不太满意,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搁下笔朝陆临渊笑了笑。

乔长生笑如朗月:“陆公子来了,麻烦稍等一会。”

陆临渊点头道:“乔先生不急。”

陆临渊坐下拿起茶盏,刮了刮茶沫,眼中淡淡。

屋中四处挂着乔长生的画作。

祯朝画作大体分为两派,在院者谓之院体画,大多软美蕴藉,院外者为别派,偏崇雄峻峭刻。

乔长生日夕所观览精丽,其画山水树石,以重色青绿朱粉适宜染晕,金碧辉映;画寒松霜竹,自根至梢,极小者一一钩勒,谓之铁钩锁,亦清爽不凡,兼两派之所长。

最后一笔落下,乔长生移开镇纸,将画作移到一边,是一幅桃花图,一花半叶,粉彩渲染,淋漓生动。

明鬼阁贮藏古籍众多,院子虽没有严苛到不允许点烛火的地步,但是比起儒宗其他地方还是冷清很多。

长时间作画,乔长生不由掩袖咳嗽一声。

陆临渊刮了半天茶盖,还是一口没喝放下来。

他眼睛微眯了一下:“‘花心起墨晕,春色在毫端’,乔先生不愧是画中国手。”

乔长生抿了一口热茶,难得有些心不在焉:“多谢陆公子夸赞。”

陆临渊笑意未达眼底,看着对面这位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公子道:“不知乔先生今日找我何事呢?”

乔长生看着陆临渊,像是在组织语言。

生长富贵的端正君子似乎极少经历这样的时刻,半晌沉吟过后,他轻声开口道:“我是想问你,魏姑娘从百越来这里是为什么?”

话音未落,乔长生忽然眼前一黑。

后脑勺传来疼意,像是挨了一锤,乔长生刚刚喝的热茶在胃里似乎也震荡了一下,不适得厉害。

岔气地咳嗽一声,乔长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迫贴在墙上,视线中只有桌上刚刚画完的春日桃花图,还有虚虚横在他脖颈上的君子帖。

脑袋虽然还有活动的空间,但乔长生相信自己若是此刻想逃,一定逃不过这柄剑。

陆临渊翘了下嘴角,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声音低低的,如笑面阎王:“乔公子这么一个聪慧的脑子,是特意送上来让我砍的吗?”

乔长生:“……”

是谁和他说陆临渊脾气很好,是个冰壶玉衡般的君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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