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1 / 1)

这样的问题,岑婴又会期待怎样的答案呢?

谢归晏怔然。

她不理解好端端的,岑婴怎么会问出这样稀松平常的问题,毕竟在他的眼里,她可是男子啊。

一个男子,自然是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这样毋庸置疑的事,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遭到质问呢?

谢归晏也是心虚,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岑婴在怀疑她的身份。

毕竟方才他靠她那般紧,也不排除他察觉到了什么的可能。

这时候,谢归晏就生出无限的悔意来了,她悔自己的心软,也悔自己的托大,以为有伪装在,只是简单地借个肩膀给他靠一靠,岑婴不会察觉什么的。

她后悔万分。

面上却是极为无辜,很是讶然的样子:“陛下怎这般问微臣?如今天下局势稳定,微臣自然要开始思考婚事了。”

她装作苦恼的样子:“只是微臣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郎呢。”

“确,确实该考虑了,敏行已经很大了呀。”

岑婴自虐般,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却几乎肝肠寸断。

他多想劝阻谢归晏娶妻生子的念头,那一瞬间,他转过了很多话语,譬如女郎柔弱,需要谢归晏保护,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处理政务了;再比如女郎善妒又多疑,往后若是迟归家,必然会遭到盘问,这样他就失去了自由;还有孩子,对了,孩子,那么喜欢哭闹吵嚷的小东西,简直是世界上最招人烦的生物了,谢归晏当真想好要养育一个孩子吗?

他几乎要说出口了。

可是谢归晏托着腮,苦恼又期待地说:“只恨微臣家人不在长安,无法认识长安的女郎,微臣身为男子,若是贸然相约,却是很不妥。”

岑婴立刻如溺水之人抱住了浮木:“朕听说令尊令堂早年被章家所害后,便落下旧疾,若是让他们从建邺到长安,实在劳师动众,恐怕身体会出问题。”

他微微一笑,露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好心笑容:“若敏行信得过朕,便由朕替敏行相看吧。”

实则心里想的是:替谢归晏相看,他疯了不成?!他是绝不可能替谢归晏相看未来的女君,若谢归晏等急了,问起了,他自有‘朝政太忙’等等现成的理由搪塞作借口。

岑婴计定,期盼地看向谢归晏。

谢归晏迟疑,有些抗拒:“陛下也是男子啊,要如何替微臣相看呢?”

岑婴大手一挥,漫不经心的:“陛下可与各位老臣议事的闲暇,随便问几句家中女眷的情况,若是有各方面合适的,便叫太后设宴,让你们见一见。”

谢归晏犹疑:“微臣实言告诉陛下,也不怕陛下笑话,家父家母感情甚笃,微臣自小艳羡,立下誓言,往后也要寻一个喜欢的女郎,与她一生一世在一起,再无他人。因此这女郎必然是要微臣自己相中的,自己喜欢的,不分贫贱,不拘出身……陛下应当不会不问微臣的意愿,就随意赐婚吧?”

一生一世!

再无他人!

如此深情,岑婴听得酸水都冒了出来。

他嫉妒得很,也怨恨得很,谢归晏啊谢归晏,既然你相看女君可以不分贫贱,不拘出身,但为什么偏偏就要看重性别呢?

岑婴虽还不知谢归晏的女君在何处,可是他已经控制不住地要吃起这位不知名姓的女郎的飞醋了。

他含酸道:“放心,朕不会随意赐婚的。”

随意赐婚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要把谢归晏送到别的女郎身边,便宜别人。

他还没有那么鲁莽,那么蠢。

谢归晏轻舒口气,扬脸笑道:“多谢陛下。”

他玉容雪姿,展眉笑时,却若暖阳融玉,浮光跃金,春风化雪,总叫人生出无端的痴想,以为冷玉为他所暖,冰雪因他所化。

岑婴偏过脸,恨恨地想。

谢归晏是个多么会哄骗人,叫人自作多情的郎君啊。

舆车将岑婴送到了太极殿,依照他今夜的计划,他要借太后博取谢归晏的同情,在舆车上哭诉一路,直哭得谢归晏心肠软得把那些破规矩统统忘掉为止。

这样,岑婴便可以顺理成章,将谢归晏留下来在太极殿过夜了。

可惜了,他的计划不仅被中途打断,还引起了个不大好的问题。

因为岑婴‘随口’聊起的婚姻问题,忽然让谢归晏想起还有一封十日前寄来的家信未回,他说什么今日都要出宫去,这样明日家仆才能趁早带着信回建邺去。

他愁容万千:“家母本就担心微臣独自在长安,无法照顾自己,若是见这封回信迟了十数日,不知又要作何他想,夜里要几次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

岑婴喜爱谢归晏,总是把他的家人当作自己的家人看待,便有些不忍心,许他出了宫。

但岑婴不知道谢归晏一直坐着马车回到谢府,都觉惊心动魄,心有余悸。

她奔至君珩院,取出早已打好第一遍初稿的辞呈,准备连夜润色。

若非岑婴无意提醒,她都快忘了,迟迟不娶妻生子亦是男扮女装的破绽。

她今夜确实勉强用言语稳住了岑婴,但这只是暂时,万一岑婴兴起赐婚,她就真要大难临头了。

辞官的事不能再拖了。

她边润色辞呈,边在心中打腹稿,想朝中的事还要多久可以交割清楚。

这样她就想起了岑婴的头疾,还有近日出现的谣言。

显然岑婴的皇位还没有那么稳当,若她在此时弃他而去,也不知那自来敏感的少年帝王会作何他想。

这样一想,谢归晏的笔尖又开始犹豫起来。

因心神不宁一夜,谢归晏次日便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朝。

那份辞呈还是被连夜润色出来,在她袖间藏着,预备找个好时机就呈上去,只是谢归晏还不知这个好时机是什么。

她袖着手,心不在焉地在宫道上走着。

正遇到了顾屿照,两人已有几日未见,顾屿照见她没精打采的,有些疑惑,也有些担心,追了上来:“谢相昨夜没有休息好?”

谢归晏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顾屿照,便道:“别提了。”

顾屿照却想错了,他颔首,表示理解:“我最近也很忙,陛下预备抽调部分军中好手,去建一支新的近卫军,好像叫锦衣卫?我忙着配合羽林卫郎将考校人呢。”

谢归晏一顿:“羽林卫已是天子近卫,陛下何故还要再建一支?”

顾屿照耸了耸肩:“我哪知道,陛下总是有主意的,我们为人臣子的不好多问。”

他的乌眸幽幽地看向谢归晏:“毕竟江山社稷都是他的。”

顾屿照这话是没有错的,但谢归晏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但不及她多想,就到了上朝的时候了,之后又是忙碌的政务处理。

就这样,一日又快匆匆过去,谢归晏正预备下值时,有小黄门送了封手信给她。

谢归晏意外,展开手信,见此笺色呈桃粉胭脂色,洒金笔绘出蔓枝缠花,浮香清溢。

能收到这般精致的信笺,谢归晏更是意外,她来不及读手信内容,便先看到属于‘新城公主’的落款。

她这才缓缓想起昨日刚收的这便宜女学生。

谢归晏回神,去看信。

那信中不提与谢归晏讨教诗书之言,只小心翼翼提起昨夜家宴上的争执,岑婴的拂袖离去和太后的内疚羞愧,小公主再次替太后道歉,又表达了太后拳拳爱子之心,继而她又诚惶诚恐地提出,她身为太后亲手养大的公主,想居中调停岑婴与太后的母子关系,不知谢相是否可以相助。

谢归晏有些犹豫。

她已知太后的冷漠狠心,心知岑婴的委屈,她无意替太后当这个说客,可小公主在信中极尽谦卑婉转,又因为身份的尴尬,流露出了些许的不安,大约也有几分为难。

谢归晏这个人,素来吃软不吃硬,尤其是对女郎,她很难狠心拒绝小公主的提议。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打算走一趟。

新城正在丹凤阁等谢归晏。

她今日也做了精心的妆扮,谢归晏长相清俊秀雅,只是官服着身,总有几分威严。为了搭配他,新城今日特意翻出鲜红妍丽的石榴裙,外罩单薄如雾的禅衣,高绾发髻,额间点翠,是小公主少有的华丽张扬。

为表示郑重,她特意立在廊檐下,等舆车将谢归晏送来。

在等待时,她总有些不安,如今是春日了,虽还未热到夏日那般的过分,但多多少少也有几分能催出汗水的暖意,她怕妆花了,便常常问身边女使。

她的女使们在旁七嘴八舌地替她加油鼓劲:“殿下今天很美呢,尽管放心,谢相必然会为殿下的风姿倾倒。”

“太后亦是喜欢谢相,否则昨夜家宴就不会邀请谢相去,都是为了给殿下创造接近谢相的契机啊。”

“只要殿下能与谢相情投意合,太后必然会让陛下为殿下赐婚。”

新城几乎要被她们说得脸红,可心底还是有几分隐隐不安,她小声道:“可是本宫这般借陛下的名义,取得接近谢相的机会,若是叫谢相知道了,他会不会不高兴,觉得本宫是很有心机的女郎?”

女使们立刻道:“怎么会?难道殿下不想亲近陛下,不想让太后与陛下的关系得到修复吗?”

新城摇了摇头:“本宫自然是想的。”

岑婴登基,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是这个后宫,太后倒罢了,到底占个孝字,岑婴再不待见她,也不能短了她的衣食。

可新城不一样啊,她的诉求不只在锦衣玉食上,她还这么年轻,还想许个如意郎君,得到丰厚的食邑做嫁妆呢。

所以,新城是很想和岑婴亲近一些的。

女使们安慰她:“君子论迹不论心,谢相不会追究这些的。”

新城想,是啊,君子论迹不论心,等到她得到了谢归晏的喜爱,兄长一定会愿意为她和谢归晏赐婚,再凭借着兄长的宠爱,她就可以有丰厚的食邑风风光光地嫁给谢归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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