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提亲(1 / 1)

正值夏季,此时虽然已经是下学的时辰,但太阳依然高高的挂着。古树荫蔽之下,书斋内蹿堂风拂过窗边的冰鉴,扫走屋内的燥热。

医女很快便诊断好了,恭敬跪言:“殿下的脚踝并未伤到筋骨,请大人放心。”

白舒季摇了摇扇子,让手下赏了两袋银子。

另一边,瑰云一瘸一拐地蹦了出来,眼尾红红的,“既然无事,那本宫为何会这样痛呀~”

“虽未伤到筋骨,但内有挫伤瘀肿。殿下身娇体贵,自然比寻常人更怕痛一些。”医女道。

瑰云眉头一紧,“可是这样痛,我夜里便睡不好啦……能否给我开点药,让我睡个好觉?”

医女踟蹰片刻,弓着身子拒绝道,“是药三分毒,奴也不敢随意给殿下用药,况且殿下这个程度的伤……”

白舒季扬起扇子,叫手下送走医女,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待下面人全部退出,白舒季用扇子点了点手旁棋桌的另一侧,示意她坐。

瑰云一瘸一拐,每走一步,薄薄的身板都在摇晃,费了好大劲才成功摸到榻边。榻又高,她身型尚幼,又费了好大劲才将自己撑上了榻板。

坐稳的时候,她脸上飞红一片,偏着头睨向手边安然稳坐的青年,似乎是在无声地控诉他的冷漠无情。

见她这副小孩模样,白舒季眼中带了包容的笑意,“殿下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与陛下说的。”

瑰云心中满意,面上还要作出羞愧的模样,微微颔首。

“所以殿下不必又是哭疼、又是求药的,臣看着可一点都不为殿下心疼。臣之所以要帮助殿下隐瞒,是因为陛下已经为水患之事困扰甚重,臣不愿再让陛下平添烦恼。”

瑰云被他说得脊梁骨微僵。

白舒季的扇子来回摇晃着,隐约间遮住了下半张脸。瑰云这才注意到,他平日里虽看起来温润如玉,但若挑出眉眼来单看,竟然带着几分笑面狐狸味儿。

既然被看穿了,瑰云索性不装了,身子向后靠去,像泡软了的宽粉面条一般柔若无骨地倚着,坐姿十分随性不雅。

白舒季还是喜欢看她这副真实样子,手上的扇子伸过去替她打了两下风,她十分舒适地眯起眼,笑了笑,表示自己并未因为他方才的话而生气。

“哦对啦~”

二人静坐片刻,忽然,瑰云想起什么似的,一骨碌爬了起来,歪歪扭扭地跪坐着,“白先生,上次您与我讲的事情,我已经想好啦!”

白舒季点了点头:“殿下能想清楚,便也算我没有白白冒险。”

“我年纪还小,又是一个公主,别的我想不了那么远,”瑰云眨了眨眼,带起几分调笑,“但是,关于我的人生大事,我已经想清楚啦!”

往日里,瑰云的笑容都很单纯,单纯到哪怕她带着直白的目的,也会让人怀疑自己内心肮脏,竟然怀疑这样一朵小小白花。

但现在,瑰云的笑容里是明晃晃的算计,白舒季直觉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便立刻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哪知瑰云反应更快,猫儿似的蹿了出去,一把拽住了白舒季长长的衣袖,“别人或许会将我拖进皇兄们的斗争,但白先生不一样~白先生可是父皇的纯臣,众所周知,您没有靠山,没有门徒,没有亲属,也不参与争斗。”

“那我嫁给你不就成啦~”

白舒季怔忪。

相较于他来说,瑰云还是太小了。但没法否认,她太灵秀了,让人无法拒绝。

瑰云瞧见他僵硬的表情,得逞似的,笑容更深,“正好,我也十分欣赏白先生的博学和风度呢~”

嘎吱——

门外传来不合时宜的声音。

紧接着,应淮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夫子,我来了。”

白舒季神色瞬间恢复自如,摇了两下扇子,瑰云亦松开了拉住他袖子的手,就在这一刻,应淮初走了进来。

应淮初换了一身玄黑的衣服,身上的文气少了三分,更增三分严肃,目光淡淡地从二人身上轻扫而过,随后行了礼。

“淮初啊,你来的正好。”白舒季冲他笑了笑,“殿下的伤并无大碍,但还是需要好好休息几日的。你将殿下送回内宫,再跟皇后说一声吧。”

应淮初没点头也没摇头,第一时间拧起眉毛,看向了瑰云。

夫子的话说得实在含糊,也不知公主伤得到底有多重?当时他是在场的,亲眼看见瑰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没什么大碍,到底是什么程度?

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看,神情愈发的严肃,瑰云立刻从长榻上蹦了下来,冲二人摇了摇手,“不必不必,小春在外面等我呢,我还有护卫,自己能回去~”

她又对应淮初通情达理地笑了笑,“应公子最讲尊卑礼数,让他单独送我回去,跟拿剑卡着他脖子一样难受,白先生就不要强人所难啦~”

说罢,她就一跛一跛地往外走去。

刚扶到门框时,瑰云忽然回过头,“白先生忙着水患事宜,听说忙得连家都回不去,怎会如此碰巧,出现在我遇险的窄巷口?”

她站在门与廊的交界处,半明的柔光擦着她半张脸倾泻而下,衬得她偏浅的瞳仁更加剔透。

白舒季面不改色,迅速回应了句,“只是凑巧。”

瑰云轻轻仰头,甜甜一笑,“嗯,只是凑巧~”

之后,她便头也不回地蹦走了,毫无公主形象,却像绿草地里的野兔子,生机得令人心里发软。

林晟白日纵酒,被亲爹叫回家之后,少不了一通批评。

“上次的事儿闹的不够大吗?你怎么还敢带着公主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耍?!”林定安对着儿子怒目而视,叉眉飞扬,显得更加凶神恶煞。

“上次还不是因为应家那个伪君子告状,才会把事情闹大嘛!”

林晟怕亲爹,但又没那么怕,甚至可以说是全京城除了皇帝之外,最不怕林定安的人了。

他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什么乌七八糟?我能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地方,还不是爹带我去的!”

林定安瞪着眼,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自从林晟六岁起,他便带着好大儿混迹声色场所,并且在众酒肉朋友面前吹嘘——看,这是我林晟的儿子,这么点大的小子就能出来喝酒玩乐,多么男人!

然而,如此不可一世真男人辅国大将军,此刻平生第一回体验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近给老子安分点,如果坏了二皇子殿下的大事,老子打断你两条腿!”

林定安说着,猛地拍在了桌案上,雄厚的掌力将纯木的案面拍出深深的裂痕。

门外静立等候的管家也听见了这巨大的动静,心道:得了,家主的书房又要换书案了。

是夜,应淮初正欲入睡,忽然门口小厮通报,“小公子,家主大人和大公子从宫里回来了,正在主院书房等着您过去一趟呢!”

应家向来家教极严,每日卯时起、亥时休,自他十岁那年被选入应家主家后,从无遇见破例。

此时已经亥时一刻,家主这个时候急召,一定是有要事。应淮初想了想,披了件外衣便提灯而去。

“淮初,你来了。”

书房之内,灯火通明,应修泰同其亲孙子应江期已经等候良久。

见他来了,应修泰将一份奏章的拓本递了过去,“你来看看这个。”

应淮初接过,一目十行。

拓本上大抵就是关于南都修理堤坝、清楚河道的事宜,并且明晃晃地示意要让“恰巧身在南都、正当背负使命”的二皇子来主持修缮工程。

应淮初迅速阅览完毕。将拓本恭敬放回后,他安静想了想,才开口问道,“陛下怎么说?”

应修泰坐在太师椅上,半合着眼稍作休憩。在宫中好几日连轴转的工作,让这个老人的身体难以适应,他抬了抬手,示意与他一同从宫中回来的应江期来替他回答。

“陛下定然是不希望林家参与户司大事。”

现在林家有兵权,尽管日常贪污受贿,但因不参与户、工、吏等与百姓和官员生计直接相关的工作,能来的都是些慢钱、小钱,养不起军队,收买不了军心,自然令皇帝放心。

倘若二皇子接手修缮大事,林家必然会从中捞一笔。而修缮河道堤坝向来是三年起步的大事项,这期间户部的出项都要紧着南都那边供,林家能从中捞到多少,就无法想象了……

应江期靠坐在轮椅上,整个人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清瘦,面容却十分柔和,“但是,南边的天气还未开晴,陛下现在恐怕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应淮初颔首沉思片刻,继而看向家主,“我有一拙见。二皇子想要这差事,依我看,您大可以送给他。”

短暂的沉默后,应修泰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疲倦,“何解?”

“既然知道林家此行必会犯错,不如就给他个犯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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