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1 / 1)

恰如叶平峦所预料的那样,王得胜走后不久,叶家少主娶的新妇富可敌国的消息,便轰动了整个凉州。

节使府的门槛几乎要被媒人踏烂了,全凉州有头有脸的人家,只要家中有女尚未出阁,管她是二十云英恨嫁的,还是话都说不齐全的垂髫小儿,几乎都把画像送了来。

冯稹每日装模做样地从下人手中接过那些画像,回了屋连翻都懒得翻,全都用来垫桌脚。

钱叔则替他一遍又一遍地回答那些热情而焦灼的媒人:“少主瞧了贵女画像,自惭形秽,实在难以高攀。”

然而即便如此,也未能阻止媒人的热情,甚至连叶府的自家人也掺和了进来。

冯稹已经两次被伯娘尤氏拦在自家院子的门口,今日这是第三次了。

“六郎啊,既然上次伯娘给你介绍的娘家侄女你不喜欢,那这个呢。你瞧瞧。”

尤氏殷勤地将一小卷画像在冯稹鼻子底下展开,说实话,画师的画功是真不错,就是那身大红配大绿的衣裳不敢恭维。

“这是我姑姑家小叔的外甥女,今年正好十五,人听话又孝顺,会写诗会作画,配你正合适。”

尤氏笑得眼睛缝都瞧不见了,不由分说就把画像往冯稹手里塞,嘴里开始说些不着调的昏话。

“哎呀你说说,这样上好的儿郎,若不是我年纪大了,嫁过人了,我都想要嫁过来好好侍候呢,怎么会便宜给外头的人家哟。不过六郎啊,我这姑姑家的小叔也不能算是外人了,这攀亲带故的,说起来也是亲上加亲呐!”

冯稹听得不耐透了,要不是叶平峦还没叫他撤走轮椅,他真想站起来直接一走了之。

尤氏还在攀扯着他。

“如今这姑娘就在咱们府里住着呢,赶明儿你有空,我带她来见见你啊。六郎别不好意思,年轻人先相看相看,说不定,就合了眼缘了呢……”

也不知算不算老天帮忙,就在冯稹平和温柔的假面几乎要戴不下去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刀光中止了这场荒唐的说媒。

只见树影下突然冒出来一个黑衣人,手持弯刀,目光凶狠,一现形就朝着冯稹直杀而来。

尤氏尖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堵住了轮椅的轮子滚动的方向。

冯稹心里暗骂一句,面上倒不显得惊慌,毕竟这黑衣人的身手瞧着便不怎么样,而且也不知是不是没吃饱饭就来干活,动作一点都不利索,腿脚也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要是以往,冯稹都不需费什么力气,轻易就能将这样的小卒斩于马下。

然而现在他顾忌旁边有个尤氏,不敢正大光明地站起来,这尤氏又是个拖后腿的,连跑路的机会都不给他,一时之间,他倒还真没想到既能杀敌又能不暴露身份的两全之策。

情急之下,冯稹摸到了自己藏于靴筒中的匕首,悄悄放在手心,打算以身诱敌,趁贼子靠近的时候一刀封喉。

若论平时的身手,他有全身而退的自信,不过如今坐在轮椅上,只怕要舍出一条胳膊,负点伤才能把贼子杀了。

贼人不多时就跑到了冯稹和尤氏跟前。

就在冯稹做好了要舍小为大,将来在叶平峦面前讨功勋的时候,突然,斜地里凭空飞来一个身影,一脚把贼人踹飞了!

说是飞来真是一点没错,因为她真是从近旁的树上离地七八尺高的树枝上飞身而下,没有半点借力,纯粹是靠跳下来的惯性把人给踹飞的。

意外之下,冯稹不禁叫出了那人的名字:“雀儿?!”

尽管是眨眼间的事,冯稹还是瞧得清清楚楚,那从树上飞下的素淡身影,可不就是几日前还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的雀儿。

她从树上跃下的动作十分利落,甚至说得上漂亮,角度、力道都恰到好处,刚好一脚踹在贼人的心窝上。

可是当她把人踹出去,自己滚落到地上的时候,那股子灵巧劲儿就没了。

她跳下来的高度到底不低,虽然有贼人做缓冲,但她踹完人后不知道如何借力,直直摔在了地上,发出了重重的声响,听着不比那贼人受的冲击少。

很快,贼人就爬了起来,恼火地朝雀儿冲过去。

雀儿也匆匆忙忙爬起身,开始往远处逃,可是她好像脚受了些伤,踉踉跄跄地跑不快,只能凭着灵活的动作,忽左忽右地躲避贼人的弯刀。

在那五大三粗的贼人跟前,她瘦瘦小小的身子在树影间仓皇地左支右绌,瞧着十分狼狈。

冯稹一改方才的处变不惊,全神贯注地盯住不远处那两个不断靠近的身影,浑身气势都变了,若不是有面具挡着,眸中的杀气几乎掩盖不住。

终于,等到雀儿躲到一棵树的背后,而那贼人还没来得及转过去,后背完全暴露出来的时候,冯稹当机立断,将手里的匕首用力一掷,直直插入那贼人的后心。

贼人应声朝前扑倒在地,手脚挣了几下,就不动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叶府侍卫一个接一个的赶来,四处巡视了一番,并未发现黑衣人的残党,这才开始收拾残局。

尤氏受了惊吓,在短暂的失语后开始嚎啕大哭,几个侍卫都没劝不住,最后冯稹点了两个人说护送她回去,这才哭哭啼啼地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叶平峦也匆匆赶了过来。

第一件事却不是问冯稹的安危,而是质问他:“我将府兵全权交给你,怎么还能出这样大的纰漏?”

冯稹一时无言以对。

一个府兵连忙跑来朝叶平峦行礼,道:“是下官们的不是。这伙人声东击西,一个在外头闹事,把我们都引了过去,又是事发突然,下官一时不察,竟未想到此处的守备空虚,叫另一个留守的贼人空虚而入,惊扰了少主和尤夫人。请节使大人降罪!”

“那闹事的贼人呢?”

“已被下官斩杀了。”

叶平峦板着一张脸:“把人抬过来看看。”

府兵们极少见到节使大人这般脸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飞快地就将两具尸身都抬过来了。

叶平峦验看过尸身之后,道:“是可托人。”

冯稹虽然刚被骂过,此刻倒也顾不上说理,问:“何以见得?”

叶平峦指了指黑衣人的弯刀:“刀是褐铁做的,未精炼,是可托人常用的式样。”

又指了指黑衣人的指甲。“染黑甲,也是可托人的习俗。”

冯稹跟在一侧仔细察看,发现确如叶平峦所说。

叶平峦又再点出了几个证据,翻检了尸身上携带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了,这才命人把尸身抬下去处理掉。

其他人回到原地守卫,唯独留下了方才回话的那个府兵。

叶平峦问道:“此二人何时入的府,你们竟未发现么?”

府兵面带惭色。“回大人的话,我等眼拙,确实未曾发现。”

这时冯稹摸了摸下巴,道:“倒也不见得是才今日入的府。”

这回轮到叶平峦问:“何以见得。”

冯稹道:“父亲可还记得寒食节那日钱叔被唤走的事?只怕那个时候就潜入府了,我方才按了按两人的肚腹处,都是扁的,只怕在府里一直忍饥挨饿,东躲西藏,今日才找到机会。”

这机会也不是凭空来的。这些日子媒人来来往往,府里总是吵吵嚷嚷,守备府兵时常因为媒人咋咋呼呼的动静被叫去,今日又以为是哪个媒人闹事,这才一时懈怠,给了贼人可趁之机。

叶平峦听了冯稹的分析,沉默片刻,叫来几个有职位的府兵,又当着冯稹的面,严词厉色道:“以后公主院子附近的府兵,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个也不准撤!”

府兵连忙道是。

冯稹这才注意到,叶平峦来的方向,正正通往公主的院子,也是他此前常去的那一段路。

眼下,那段路的路口处,远远地站着一个人,正是早就候在一旁却不敢上前的雀儿。

叶平峦来之前,冯稹把雀儿叫过来问话,问她为何出现在此地,又是怎么发现那贼人的。

雀儿似乎是在忍痛,皱着眉头道:“我今日是来……来看看那截被雨泡坏的路,是不是又得修了。却正好见到有人埋伏在树影下面,还来不及出声提醒少主,那贼人便窜了出去,我怕他伤着少主,便匆匆爬到树上偷袭他。”

她说这话时一点害怕都没有,唯一的情绪是憎恶。

一个不点大的小丫头片子,说起贼人来也瞪起了眼睛,鼓起了腮帮子,凶得没什么说服力,倒有几分可爱。

冯稹一时想起雀儿生气的样子,竟把叶平峦的话听漏了半截。

“……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么?”

叶平峦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雀儿。

“呃。”冯稹难得语塞,“父亲方才说了什么?”

叶平峦耐下性子,又说了一遍。

“我从公主处探得了山祭的相关事宜,今日过来正是要说给你听。”

冯稹疑惑。“公主不是不愿说?”

“嗯。是不愿说。”叶平峦这样道。

但他还是从公主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如从前的每一次。

“山祭确实如我们所料,会有一些只有折罗曼皇室中人才能进入的场所,以及从不示人的祭祀仪式。其中有一项,于你十分不利。”

冯稹仰头看他。

“折罗曼人视成婚为成人,未婚男女为了证明自己有成人的勇气,每年在山祭时需得经受一项考验,登火山。”

冯稹听着,想起自己此前收集到的情报,确实有关于折罗曼火山的记载,与叶平峦所说的吻合。

“其实火山并不危险,他……此前每年去时,也都经受住了考验。但对你来说,却不见得一定能平安通过。”

叶平峦点了点冯稹面具下的人皮。

“我问过做这个的匠人,他说人皮面具不惧水洗,不惧油污,唯独惧怕火烤。如果离火过近,高温灼过,人皮面具便会变脆,容易脱落,并且无法再复原。”

冯稹一怔。“那么,这火山是万万登不得了。”

“是。”叶平峦与他对视。

“除非,你能有不登火山的资格。”

冯稹忽然明白过来叶平峦的意思。“你想让我成亲,在山祭时以已婚成人的身份参加?”

叶平峦肯定了他的猜想。

“现在成婚,也不全然是坏事。”

他摆了摆手。“你一日不成亲安定下来,今日这样的事就一日不会停止。想要入府打探的,杀了你以搅动局势的,只怕会层出不穷。你不一定次次都有今日的侥幸,撞上一个急着投胎的饿死鬼。”

“可是……”

冯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媒人介绍的那些姑娘,我一个都没看过,长得是人是鬼,品性是好是坏,都不知道。圣上的指婚也万万不敢接受,现如今离山祭不过三个月,你让我上哪儿去找一个合适的成亲对象?”

“再者说……”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实现起来太过困难,几乎不比登火山容易。

“以我现在的身份,以凉州现在的局面,我娶的女子既不能门户高到引起圣上猜疑,家世背景也不能强大到令邻国妒忌,要出身清白,更要来路清楚,和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关系。而且为着大局着想,此人需得听话,乖顺,不惹事也不怕事,最好是对我言听计从……”

他说着说着,突然抬头看了叶平峦一眼。

他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刻,两人一齐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即便受了伤也没有吭声,还在乖乖等着传召的雀儿。

一个念头同时浮上这对假父子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成亲。是的,本文包含标签:先婚后爱。

———【求求求预收~】———

1.《你们怎么都重生了》:多人重生×雄竞修罗场

昭儿一生与三个男人过从甚密,可是三个男人都负了她。

前夫与她少年结发,却在成婚三年后带回一个小青梅,宁愿和离也要纳妾。

二嫁夫君位高权重,给她的爱里掺着阴谋和算计,富贵王府最终要了她的命。

还有她的兄长,明明说好了要护她一辈子,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远走边疆,留她一个人在京城里,独自面对命运莫测。

不幸的是,昭儿死了。

万幸的是,负心人们重生了。

重来一世,他们都想要避开前世错误,弥补昭儿。

冷淡的前夫学着风花雪月,只为讨她欢心;

高傲的王爷为爱下跪,只求她回头;

唯独前世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兄长,这一世无论怎么斗嘴也不离她分毫,时刻守在她的身边。

昭儿每天在三个男人间周旋,受尽宠爱,全京城都在猜测,到底谁才会是她的夫君。

但只有唯一没有重生的那个人,才知晓真正的答案。

2.《弃妇从军》:和离后女扮男装做将军

因被查出谋反,纪家满门抄斩,唯有纪明舒因出嫁躲过一劫。

所有人都知道纪家是被诬陷,但所有人都劝纪明舒:你翻不了案的,算了。

纪明舒却不肯,宁可自己去查,也非要讨个说法。

离开夫家那天,世家出身的夫君警告她:“纪明舒,出了我沈家的门,就别想再回来!”

纪明舒没有回头,漫天风雪里,一步一个脚印,朝着边疆而去。

此后八年,她女扮男装,戎装加身,在曾埋葬父兄的边城韬光养晦。

操练、比武、奇袭、守城,纪明舒无数次身陷险境,几度性命垂危。

每次都有人劝她:你赢不了的,算了。

她却总是挺直了单薄的背,咬咬牙,道:再来。

最新小说: 春光乍泄 恣意沉沦[寄养] 成为前任死敌的心魔后 上司为我做菩萨主播 徒弟为何这样 我开的动物园火爆了! 三分半速通女尊高难副本! 在妖鬼世界偶遇前夫 偷偷喜欢 诡道世界原住民基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