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地听完她的倾述，桑宁才轻声安抚：“婉婉，你要知道这才是普通人生活的模样。”
“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如果你选择陆沉舟，就等于选择了这样的生活。”
“所以不要抱怨，也不要难过。只要你们彼此相爱，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相信，有小陆陪伴在你的身边，慢慢地，你就会适应。”
“妈妈爱你，却也尊重你。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难道你打算让小陆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做全部家务吗？不可能的。”
“所以，你必须强大起来，努力挣钱，努力生活。现在还只有你们两个人，以后你再生孩子，恐怕会更辛苦，你要做好准备。”
“有时间，你和小陆回家一趟，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听到这，姜婉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这种环境的场景。
她的嗓子如同灌了铅一般，干涩而沉重，根本说不出话来。
最后桑宁说了什么，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挂断电话后，自己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冷得浑身发抖。
叮铃铃……
闹钟响了。
姜婉婉强忍住头疼，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早上六点半了，她必须赶紧起来洗漱吃饭，去赶早一班的地铁上班。
被吵醒的陆沉舟，眼睛都没有睁，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记得做早饭”，就拉起被子蒙着头，继续睡了。
她一顿，半晌，才僵硬地爬起来，走进了狭小地几乎转不开身子的洗手间。
当她从马桶上站起来，正对上镜子里的自己，一瞬间几乎如遭雷劈。
镜子里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蓬头垢面，皮肤粗糙，仿佛失去水分的花朵，再也没有一丝鲜活。
她愣愣地抚摸着脸上的皮肤，才恍然想起，除了上次在母亲的讽刺下去过一趟美容院，自己就再也没好好地护过肤了。
逃避似地低下头，捧起一抹冷水，浇在脸上。
也许，她该好好去打理一下自己了。
下完班，姜婉婉没有坐上回家的地铁，而是绕了远路，来到美容中心。
看着金碧辉煌的门面，她一时竟有些恍然。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她才抬起脚步走了进去。作为美容中心的高级VIP，一进去就得到了热情的接待。
可这一切，都在刷她的VIP卡后戛然而止。
一直服务于她的薇薇安，有些不解地皱起眉，非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姜小姐，我这边的机器可能出了点问题，现在就给您换台机器刷卡。”
姜婉婉心口一沉，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薇薇安试了好几台机器都是一样的结果，她只能偷偷打电话给经理说明情况。
直到得到经理的答复，才不好意思地回到姜婉婉身边，将卡还给她：“不好意思，姜小姐，耽误您时间了。这个月，您的卡没有再续费，已经无法使用。如果您想要使用，麻烦先交两百万的会费，我们这边才能继续服务。”
两百万……
以前，在姜婉婉眼中，这根本不算多少钱。可是现在，别说两百万了，就是两万她都拿不出来。
她脸色僵硬，在薇薇安期待的目光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暂时不用了。”
说完，一把抽出自己的卡，转身离开了，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她。
好不容易找到个角落，她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向逼仄的天空。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做出选择，就应该勇敢面对。现在搞这副样子，是给谁看？难怪妈妈会看不起她！
姜婉婉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酸涩，打算回去。
等见到陆沉舟就好了，只要有他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她露出一抹笑容。
自己这么晚没回去，陆沉舟估计是担心了。
她打开手机，满心期待地希望得到对方的关心。
“婉婉，你跑哪里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
姜婉婉心里暖暖的：“让你担心了，这不是想着去做个美容，现在就回去了。”
陆沉舟不满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婉婉，你不好好回家，去做什么美容，我都快饿死了，就等着你做饭。”
“再说，你有那个钱做美容，怎么不给我转点钱来运行工厂。这段时间工厂资金跟不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婉婉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心仿佛被击中了最脆弱的地方，又酸又疼。
她上了一天班，累得不行，躺在家里一天的陆沉舟却等着她来做饭。
工厂资金不足，不出去想办法，倒是觊觎她这点美容钱。
听着就让人发笑！
这真的是陆沉舟吗？还是她在做梦？
想到这，她不自觉地拿开手机，再一次确认着上面的号码。早已铭刻在心的数字，和里面传来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都在告诉她，是那个陆沉舟。
可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又或者，从来没变……
不不不，姜婉婉摇了摇头，不愿意承认这个想法。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一直以来的牺牲和爱恋，岂不是成了笑话！
这种情况一定只是暂时的，是陆沉舟在跟她赌气。
想到这，她飞快地用手指抹掉脸上的眼泪，挤出一抹笑容：“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去。”
她的话刚一说完，那边没有任何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嘟嘟声，如同一连串冰雹，重重地打在她的心口，让她忍不住抱紧自己。
妈妈，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