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复查？”
“嗯，医生说的时候你应该也听到了，”陆观阳说，“笨崽体质弱，我觉得之后还是再复查一次比较好。”
许久没得到宋莺的答复，陆观阳微微侧眸：“宋莺？”
“...再说吧，”宋莺把头别向窗外，“我不一定有空。”
闻言，陆观阳很轻地笑了下，倒也没有再多说其他。
“好。”
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抵达了小区。
停好车，陆观阳自然而然地从宋莺手里接过猫包，两人一同乘电梯上楼。
于薇冉和杨甜艺果然都在506门口等着。
一见到宋莺，杨甜艺立马高高兴兴地扑过来将她抱住：“宋宋！”
宋莺猝不及防，连连后退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万一白跑一趟怎么办。”
“附近开了一家新的密室逃脱，我同事上星期去玩过，说是超好玩，薇冉就说把你也拉去。”
杨甜艺嘿嘿一笑：“谁不知道你宅天宅地宅空气，你周末不在家才奇了怪了。”
宋莺：“......”
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说到薇冉——
宋莺望向不远处的于薇冉，她正冷着张脸毫不掩饰地盯着陆观阳看。
后者倒是坦然地向她以及杨甜艺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目光最后落在宋莺身上：“那我先进去了，玩得愉快，宋莺。”
“等一下。”宋莺没忘记零钱这档子事，在陆观阳进屋前叫住他。
先打开门，推着于薇冉和杨甜艺进去，再拿上钱包出来，一一同陆观阳清算。
“三次车费我都用打车软件搜过价，再加上上下班时间段不好打车，价格会略高于平时，所以我取的都是最高价位，再加上早餐钱，一共七十六元，都在这里了。”
宋莺把钱递给他：“你可以数一下，要是觉得给低了，也可以现在提出来，我补给你。”
从她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陆观阳唇边的笑意便渐隐。
漆黑的眸在耀眼日光的映照下，颜色显得浅了不少，缺了几分往日的柔和。
陆观阳垂眸看着宋莺，语气有些无奈，更多的意味藏在里面，说不清道不明。
“非要跟我算这么清楚？”
他声音压得挺轻，宋莺听不真切：“你说什么？”
只一瞬，陆观阳便恢复了以往神色：“没什么。”
“那就这样了？”宋莺试探性地问。
在得到陆观阳的肯定答复后，她浅浅松一口气，像是终于卸掉了一件积压已久的大包袱：“之前麻烦你了。”
陆观阳眼睫轻垂，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说话，也没有别的多余动作。
见状，宋莺主动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客厅里。
杨甜艺已经拆开一包原味薯片，窝在沙发上悠悠吃了起来。
于薇冉坐在对面，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
她今天本就化的是冷艳风格的妆，此时颇有股冰山美人的味道。
宋莺打开空调，转身去厨房拿冰水，正好剩下最后三瓶。
分完水，宋莺顶着于薇冉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主动解释。
“陆观阳的猫是我以前和他一起救的那只流浪猫，今天出门扔垃圾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我才跟着一起去看看。”
“你们之前也碰到过？”
明明是个疑问句，于薇冉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嗯。”宋莺这回没隐瞒，简略概括了和陆观阳重逢以来的经历。
“搭过他三次顺风车，不过我刚刚已经把钱付给他了。”
杨甜艺惊讶地瞪大眼睛：“宋宋，你搭他顺风车还要给钱啊？”
“为什么不给？”宋莺喝了口冰水，“我欠谁人情都不想欠他的。”
“是么？”作为见证了当年宋莺刚进大学就和陆观阳哐哐撒狗粮直到分开的人，杨甜艺咔嚓咔嚓嚼着薯片。
“不过陆观阳居然就住你隔壁，薇冉生日那天来敲门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宋宋，这人动机不纯啊。”
水沁得嗓子冰冰凉，宋莺很轻地眨了下眼睛。
动机不纯？
就陆观阳那样？得了吧。
“别多想。”宋莺低下头。
“租房是意外，隔壁的人正好要把房子租出去而已。至于陆观阳，他现在待我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以她对陆观阳的了解，稍微认识几天的人里要是碰到上班快迟到这样的事，他恐怕都会施以援手。
旁边的于薇冉没发表意见。
联想到先前在楼下碰到陆观阳时和他说的那几句话，她没好气地啧了声，在心里暗暗想着。
陌生人个屁。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句话能流传这么久，果然有它的道理。
杨甜艺问：“万一呢？”
“什么万一？”宋莺没明白。
杨甜艺单手托撑着下巴，好奇地歪了歪头。
“万一陆观阳真还对你有意思，你打算怎么办呀？”
闻言，宋莺短暂地滞了两秒。紧接着又喝了口水。
“不可能，都七年了。”
“所以我才说万一嘛。”杨甜艺“哎呀”一声，不依不饶。
“就做个假设而已。”
“这个假设不成立。”宋莺想也不想便否定。
她双眼放空，对着地毯上的花纹：“...更何况，当初是陆观阳先不要我的。”
要是陆观阳真还喜欢她，早在七年前的那个跨年夜，就不可能会那么莫名奇妙地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更别提是七年后的现在。
闻言，杨甜艺和于薇冉对视一眼。
宋莺看似什么都没有回答，但她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谁都没有忘记大学毕业聚会那天——
由于宋莺他们班里人太多，连玩游戏都得分组，输了的组要轮流回答真心话或者进行大冒险。
宋莺、于薇冉和杨甜艺自然在同一组里，自从游戏开始就一直没有输过。
就在杨甜艺乐滋滋地以为她们会这样赢一晚上的时候，幸运女神终于抛弃了她们，转身投入了其他组的怀抱。
于薇冉选择了真心话，卡牌也是她去抽的。
抽到的问题是：这辈子得到过的最大的教训是什么？
按照规则，组里每个人要进行二次抽卡，根据第二次抽的卡片内容从不同方面来回答。
譬如杨甜艺抽中的是社交方面。
“唔，大概就是朋友在精不在多，一两个知心朋友可比一大堆‘狐朋狗友’好太多啦。”
于薇冉抽到的则是对未来的规划方面。
这位富二代面不改色，语出惊人。
“未来一定要在设计方面做出成绩，不然就只能回去继承老爷子的家产了。”
说完，还“凡”而不知地叹了口气。
而宋莺抽中的是感情方面。
也正因此，让这个无聊的真心话惩罚终于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毕竟宋莺班里的人都知道，宋莺长得好看，一直是他们系里自发评选出来的系花，追她的人数不胜数。
只可惜大学四年里，除了早已毕业的学长陆观阳以外，从没听说这位系花还跟哪个异性有过暧昧，
更别提在陆观阳之后有新的交往对象了。
对此的解释也众说纷纭。
有说宋莺脾性高傲，看不起这些还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的；也有说宋莺想要专注学习，稳坐综测第一保研B大的；还有说宋莺受了情伤，从此对男性群体彻底失望了的......
谁都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答案。
那天晚上宋莺盛情难却，跟着喝了点酒。
她酒量差，反应略微变得迟钝，眼神也带着些许迷蒙。
察觉到包厢里氛围都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轮到我了吗？”
“到你了。”生怕宋莺觉得为难，于薇冉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
“莺宝，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就算了，罚的那三杯酒我替你喝。”
“没关系。”宋莺捏着卡片弯唇笑了下，颇具氛围感的灯光映在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却看不出分毫笑意。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这辈子在感情上得到过的最大的教训嘛...”宋莺仔细辨认出卡牌上的内容，一顿。
“......大概就是，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
她眼神放空，像是突然间就想起了什么人，蓦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用干涩的嗓音继续说道。
“否则，会让人心甘情愿地用一辈子去怀念他。”
作者有话要说：“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出自《西西里的美丽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