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1 / 1)

海舒俞转身的动作太气太急,以至于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摆在泳池边的镶钻人字拖。

但是,这个时候再回去穿鞋,气势何在?脸面何在?

身后来自吝啬鬼的视线如芒刺在背。

于是海舒俞坚定地踩着柔软湿润的草地,强忍着一脚泥土的不适,维持着优雅的婀娜姿态,一步一步,翩跹回到了位于别墅二楼的房间。

摔上了门,第一时间狂奔进浴室洗脚,留下一路“啊啊啊啊啊”的悲愤尖叫。

天价沐浴液和天价身体乳闻起来就富贵难当的高雅调香让海舒俞的心情得到了些许平复。

她终于成功停止满脚蚯蚓的胡乱想象,挺起漂亮的美人肩、仰起高贵的天鹅颈,骄傲地踏进隔壁的衣帽间。

这一处也是她对婚房的私自改动,谁让卧室原本配的衣帽间不到两个月就堆得都快爆开,海舒俞不得不将隔壁的一整间客房都改成新衣帽间,这才勉勉强强放下她的战利品们。

此时她正在衣帽间里挑选战袍。

她要穿上最华丽的衣服、戴上最高昂的首饰、踩上最高的恨天高,昂首挺胸地离开这个晦气的鬼地方。

一连换了三套,看哪件都不顺眼,放到别人家里是要拿神龛供起来的高定被她随手扔到地上,满脑子都是关于刚才吵架竟然没发挥好的悔恨。

气到爆炸临界点之后,心里还涌上了点小委屈,她海舒俞,人间娇花,富贵咸鱼,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呜呜,完美果然是罪过,这个世界对鱼好残酷,幸福的鱼生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鱼则各有各的老公。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婚礼上见过一面,她其实从来没有跟傅长焱打过交道。尽管傅家和海家都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家族之间往来众多,但富N代和富N代之间也天差地别,像傅长焱那样的工作狂和海舒俞这种享乐派之间天然有壁,工作狂觉得享乐派胸无大志不学无术,享乐派嫌工作狂们脑子轴不会享受生活,两方互相嫌弃,极少来往。

但无论关系熟不熟,今天的残酷现实都给了海舒俞沉重一击,这跟她想象中的婚姻结束方式完全不一样。

在海舒俞的想象中,婚姻的最后一周里,联姻夫妻应该礼貌感谢一下对方在这段婚姻中并不存在的付出,然后虚情假意地表示一下无法携手共度余生的惋惜,紧接着对外发表一致通稿宣称以后仍然以挚友的身份相处,不影响两家未来的商业合作。

结果她和傅长焱倒好,一见面差点在泳池边打起来。

唉,算了,不想了,越想越晦气。

千挑万选之后,海舒俞换上了一条走奥斯卡红毯才需要的晚宴拖地长裙,纯黑色反衬出凝脂般的肌肤,长长的鱼摆裙边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然后她在整整一面墙的限量款包里艰难抉择了十五分钟,最终选择了这一季的新宠包包。

最后转战另一面墙,在数不清的名牌高跟鞋里再度开始了选择困难的挣扎。

就在她拿着一只镶满钻的银色高跟鞋和一只气场十足的酒红色高跟鞋来回比对的时候,一道小闪电忽然在脑海中灵光一闪。

不。

不对。

逻辑不对。

她为什么要搬走?

她立马从这里搬出去,不是正合了傅长焱的心意吗?

合着她吵架没吵过傅长焱,还要灰溜溜地连夜跑路?她海舒俞叱咤风云多年,会是这种轻易吃瘪的人吗?

她是不稀罕这栋房子,但她也不能让傅长焱顺心。

她就要住,住到离婚的那一天。

而且,不光要住,还要以女主人的身份大大方方的住,要摆出一副绝不会搬走的姿态住,让傅长焱为她离婚后耍赖霸占房产的可能性日夜难眠。她要在傅长焱的眼皮底下,大肆挥霍一切可以挥霍的资源,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让他殷实的钱包出钱,让他吝啬的心脏出血。

海舒俞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鞋子,眼里闪过从未有过的反派精光。

决定完毕,心情重新恢复舒畅,海舒俞哼着歌,芭蕾脚尖点地,快快乐乐地旋进浴室,点上薰衣草香薰,敷上黄金面膜,惬意地躺进满是泡泡的巨大按摩浴缸里。

一声关门声响起,来自楼上的房间。

然后是几声脚步声,细微可辨。

长尾在泡沫中一摆,海舒俞睁开眼睛,朝天花板的方向翻了个大白眼。

看来傅长焱住在三楼,她头顶的房间。

听说浪亭山的庄园在傅家已经传了好几代人,别墅历史感悠远厚重,傅家人几次翻新都没有对原始结构有大改动,因此在隔音的不便问题上稍显传统。

海舒俞对自己刚才吵架发挥失利的表现耿耿于怀,此刻赶紧抓住机会,拿起浴缸边的手机,才发现她居然没有傅长焱的联系方式,只能大半夜打电话找管家周姨要了傅长焱的电话号码,大费周章,怒气随着麻烦程度指数级上升,噼里啪啦发了一大串话过去:“请不要深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影响他人睡眠,注意素质!!!”

发泄完毕,海舒俞终于稍微找回了点扳回一城的舒心。

短信警告有没有收获到预料中的反击效果,她不知道。

经历了一晚上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鱼尾泡在巨大按摩浴缸里的舒适伸展感缓缓袭来,眼皮越来越重,她在浴缸里睡着了。

清晨六点,是傅长焱习惯的起床时间,先用一个小时处理一下手边较为紧急的工作,然后去运动。

顺着楼梯下到二楼,余光瞥见紧闭的卧室房门时怔仲片刻,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海舒俞。

房门后安安静静,不见半分作妖的痕迹。

根据他对海舒俞的猜测,不睡到日上三竿不可能起床。

傅长焱轻哂一声,转身下楼。

管家周姨知道他回浪亭山,一大清早就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一楼根据傅长焱的需要辟了一块单独的健身区域,海舒俞平时也会走走跑步机,故而没有对健身区伸出乱改建的魔爪。

一个小时的健身结束,傅长焱带着笔记本电脑坐到了开放式的厨房的岛台旁边。

从小就是周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傅长焱难得回浪亭山一次,边吃早餐,边陪周姨聊上几句家常。

周姨将刚磨好的咖啡放到傅长焱手边。

他习惯早起喝不加糖不加奶的冰咖啡,周姨虽然每次都照做,端上来的时候总不忘念叨两句:“大清早就喝冰的,对肠胃不好。”

傅长焱笑了笑,说:“知道了。”

态度上接受良好,但是话里没有半分会改正的意思。

周姨皱眉还想说什么,忽然大门口门铃声响起,只能无可奈何地看他一眼,转身去开门。

门外来人身着物业的统一着装,八个物业小哥,前后列成一队,一共推了八辆手推车,车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盒。

周姨和物业常打交道,笑着跟物业领班打招呼:“今天这么早啊。”

领班小哥敬业地咧嘴一笑:“对啊,今天比较少,就早点送来了。”

周姨笑着指了指玄关的空旷处:“先堆在这里吧,谢谢啊。”

物业显然早就熟门熟路,不等周姨开口,已经一盒一盒整整齐齐往地砖上摞了起来。

傅长焱稍显疑问地看向周姨。

周姨忙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太太网购的东西。”

“不必称呼她为太太。”傅长焱淡然道。

“啊?”周姨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想到这场婚姻的实质,低头叹了口气,应了声好。

傅长焱并不关心海舒俞平时都在干什么,听完便不以为意颔首,将注意力放回电脑屏幕。

只是顿了下,又抬头问道:“快递几天送上门一次?”

周姨回答说:“每天早晚各送一次。”

傅长焱视线在玄关处堆成山的快递盒子上略作停顿,沉默地将视线重新移回电脑屏幕上。

用完早餐,门铃声第二次响了起来。

周姨去开门,这回阵仗比刚才要大得多,送东西的人西装革履,门口还站了持枪安保。

周姨笑着跟对方寒暄了几句生活琐事,显然也颇为熟络。

傅长焱不着痕迹地睨了眼黑西装们手里的一个个密码锁防爆手提箱,“这些又是什么?”

“是太——呃,是海小姐在拍卖会上拍的东西。”周姨想了下,补充道,“哦,这个没有快递那么频繁,大概一个月一两次。”

傅长焱听完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周姨便转身去领拍卖行的人:“请跟我往这边来。”

一个接一个的黑西装戴着白手套捧着华贵的盒子往走廊深处走了过去。

傅长焱抬起咖啡抿了一口,眉头微蹙,起身跟了上去。

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原本是室内影院,大概因为装潢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海舒俞改成了珠宝陈列室。

没有开灯,根本不必开灯。

珠光宝气已经足够映得满屋亮堂。

说是流光溢彩都算是谦虚了,离亮瞎眼也只不过一步之遥。

傅长焱在陈列室门口站了足足一分钟,才转身离开。

回到三楼冲完凉,换上西装,打算出发去公司上班,回到一楼,在楼梯口看见周姨正蹲在地上拆快递盒。

先拆出的几个都是一个品牌送来的鞋子。

一双,一双,又一双,再一双,还有一双……

从傅长焱完全接手傅家的产业开始,在商场里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已然是不会轻易感到讶异。

况且,他也不是没听过关于海舒俞骄奢程度的传言。

当地上的高跟鞋摆到第二十双,并且肉眼可见还有更多时,傅长焱还是久违的因为生物多样性而感到了一丝震撼。

“她是蜈蚣么?”

傅长焱一时为即将到来的离婚而感到庆幸,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他绝不需要像海舒俞这种不事生产且挥霍无度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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